但当她抬眼,对上他那双清澈透亮,倒映着细碎光影的眼眸时,不由得晃了神,琉璃珠子那般干净的眼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站稳身子,她打趣笑道:“大人若只是口头道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柳时絮面色未改,彷佛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你想要什么奖赏?”
“当真?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他补了一句。
楚涟月仔细想了会儿,想要的奖赏很多,想当衙门总捕头、想涨月俸、还想让柳大人喝醉酒,把他当作狗狗那样玩弄。
前两者她想靠自己努力,后一个她不太敢说,怕他恼羞成怒直接取消奖赏,那就得不偿失了,思来想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人,我还没想好,要不然把奖赏换成别的?比如说,若未来我遇到什么麻烦,你帮我一个忙,或者许我一件事,如何?”
“可以。”
他答应得很干脆,让楚涟月有些措手不及,毕竟许诺一件事的分量,比一般的奖赏更重。见他神色认真,不似糊弄人,她不由自主地起了点坏心思,嘿嘿笑道:
“大人许诺得这般快,就不怕我提什么无理的请求,让你以身相许之类的。”
此话一出,柳时絮彻底怔住,眸光闪烁,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呼吸变得紊乱。
瞧见他这副如遭雷劈的模样,楚涟月眯起眼,眼底的狡黠之意尤甚明显,笑道:“大人别紧张,我不过是说笑而已,想试探一下许诺的底线罢了。”
“以身相许不太行,但我可以娶你。”
“啊???”
夜风在耳边呼啸,长廊上烛光摇曳。这下轮到楚涟月呆呆地张着嘴,讲不出话来,她没听错吧?他居然说可以娶她?许诺竟这么管用?
庭院落了一地的白雪,衬得她的脸愈发的红,惊慌失措的神情一览无遗,四周亮堂得很,她几乎无可遁形。
“我、我也不是那种厚着脸皮挟恩图报,让大人跟我成亲的人,总之这份许诺的诚意我看到啦,大人今晚找我,是想让我帮忙找太子吧?”
仓促揭过话题,楚涟月不再胡思乱想,她估摸着柳大人的意思是,未来若有需要,名义上的娶没问题,就是有名无实嘛,她都懂。
柳时絮移开目光,眼底失落之意一闪而过,“你可知绑走太子的,是今晚与你结伴而行的暗夜阁杀手,你们为何会在一起?你对他的事了解多少?以及你是怎么样从董武手里活下来的?”
斟酌片刻,楚涟月掂量道:“他叫凌祈,大人应该还记得倚春楼发生的事吧?我假意被他劫走,实际上给你破解牧羊图争取时间,其实他的意图也不是拿我交换牧羊图,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另外找杀手取牧羊图,他这个人本性不坏,并未苛待于我,反而很欣赏我这种英勇献身的精神,后来便把我放了。”
“他不只是欣赏你吧?”柳时絮闷闷道。
楚涟月呼吸一顿,以为是自己的说辞哪里出了错漏,可千万不能被他发现,自己与凌祈是幼年相识,万一顺藤摸瓜,被他知道母亲是西越的细作,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大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你继续说。”柳时絮压下心头的怪异之感,他总觉得凌祈对楚涟月,不仅仅只是欣赏,是一种比欣赏更深层次的情感。
“离开军营后,我们在云幽城外遇上董武。董武那厮,不仅陷害我兄长,竟然打起太子妃的主意,大
人,你要是朝廷有人,就递一递消息,让朝廷多留意鄞州节度使董靖,他儿子口出狂言,丝毫不把太子放眼里,我估摸着他父子二人是想篡权夺位当皇帝,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话说回来,那日我困在董武手里,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幸好凌祈路过,顺手救我一命。”
随后,她没隐瞒什么,把凌祈的任务,以及其他两位杀手的事,通通告诉柳时絮,“大人不觉得奇怪么?太子来鄞州巡营,为何要委托暗夜阁的人劫走自己?莫非是他不想去军营?”
柳时絮对她的话感到诧异,在不清楚朝廷局势的情形下,仅凭太子的行动,便能窥探出几分事情的原貌,确实是个当捕快的料。
“没错,来鄞州巡营并非太子本意,而是今上对太子与霍将军的试探,不仅如此,朝中一些与太子对立的党派,在军营安排了不少棋子,太子无论是否与霍将军联手,他都没办法活着回去,半路失踪是最好的选择。”
听罢此话,楚涟月不由得对那位太子多了几分同情,“照理来说,太子在暗夜阁的保护下,应该没人能闯进房,为何又失踪了呢?”
“其中内情或许要问一问暗夜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