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婚姻追求强强联手,更讲究明哲保身,这段时间华大智能是个谁见了都想丢鸡蛋砸过去的臭水沟子,应家传媒虽然强,但也是群狼环伺,牵一发动全身,不是号召上百个水军就能帮她抹除任何痕迹的简单事情。
杨沧谢过他的好意,并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换做是她,也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应元岭执意要横插一手帮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就最近万齐枝常常喊着把人带回家看看这件事,已经让她听着就头皮发麻了。
这样的忙碌和紧张,反而让她找回了从前的斗志和热血,连着几晚的通宵忙碌,华大智能先是借此机会精简人员,砍掉一部分尸位素餐的领导,推优选贤,然后将此位高管的处罚和相关管理制度公之于众,在大家目光焦点都落在华大智能时,借此机会推出公司颠覆性产业制造,转移注意力,帮助公司的股票回升。
等她喘过气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这些时日周轩依旧会定时定点来看孩子,只不过没有再在车库门口神出鬼没过。杨沧腹诽他倒算是遵守承诺,又在抱起杨雾时,看着她漆黑的大眼睛,陷入某种莫可名状的沉默。
事情都忙完后,她抽空回了趟家,借着此事把万齐枝说了一通,并把她送进来的一大部分人全都打发了。万齐枝气得跳脚,扬言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了,只当没她这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隔日,应元岭打电话,语气微妙,“沧沧……”
杨沧赶过去的时候,万齐枝和应元岭刚开始用餐,应元岭礼貌绅士,是圈子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万齐枝怎么看怎么喜欢,笑语相谈,两人交流十分融洽。
瞥见赶过来的女儿,不自然地抹了下耳廓边碎发,“我在商场里闲逛,这不是偶然遇见他家的超模,才想起来该见一见元岭。”
实际上,万齐枝昨晚火气上来口不择言大发雷霆了一番,今日冷静下来怎么都觉得那话对杨沧说的太绝,她的一些远房亲戚被赶走虽然跌份,但那是杨沧的公司,她确实也不该有所干涉,更何况还说那些话。今日怎么想都愧疚,便想借着应元岭来关心关心她,两人要是进展顺利,她就放心了。
“伯母这么说就更是元岭的不对了,我和沧沧相处也有段时间了,作为晚辈,是我该早点去看您。”
应元岭起身,顺势接过杨沧的外套挂到架子上,偏头低声解释:“伯母突然出现,我想还是应该通知你一声。”
之前他提到过不少次想同她去拜访下家人,都被她含糊拒绝了,应元岭看出她不喜便也没有再说。
“嗯。”杨沧眉心拧着小山丘,在万齐枝对面坐下。
她心虚地看了她一眼,不尴不尬地说:“公司忙,你过来干什么,我就是和元岭吃个饭。”
“你俩认识吗?你跟他吃什么饭?”她冷道。
万齐枝被这么直直一怼,脸色也是一僵,彻底下不来台。
“沧沧。”应元岭眉心微跳,不太认同地喊住她,“伯母是关心我们。”
杨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朝他看过来,那双黑眸在没有笑的时候带着尖锐的凌冽,妩媚的眼睛浮着冷意。
应元岭怔住,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在他面前,杨沧总是和煦且平静,虽然他也能察觉对方戴着一副社交礼仪的面具,但仍期盼见到她真心实意笑的时候,却没想到先被她冷冰冰的目光吓了一跳,那样的充满戾气,带着某种他不习惯的陌生。
杨沧看不出情绪地盯了他几秒,忽然一笑,那浑身散着的淡淡冷意瞬间褪去,好似那尖锐的女人只是他恍惚的错觉,她笑的风情万种,妩媚动人,“是啊,她是我妈,我能和她计较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点点下巴,“坐下啊,既然都遇上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好。”应元岭颔首。
这顿饭吃的不尴不尬,原本杨沧不在,万齐枝和应元岭虽没见过,但也长幼之间聊的体面和谐,杨沧出现,笑的如沐春风,反倒让万齐枝后背凉意飕飕。
她这个女儿,虽然不是杨玉龙期盼的男人身,心却是八面玲珑,比多数男人都更胜一筹,折腾起人来也是比魔王还可怕。
吃完饭,她借着上卫生间的功夫,局促地对镜子里冷着脸的杨沧说:“……昨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哪句?是我生的和杨玉龙一样刻薄,还是浑身长刺活该连个穷小子的心都拿不下。”
万齐枝一僵,“你要不是总跟妈妈叫板,我怎么会那么说你……有哪家淑女千金是你这样咄咄逼人……”
“有哪家淑女千金是被逼着做男人的。你以前期盼我能独挡一面给你在杨玉龙面前长脸的时候可不是这t?么说的,现在你又嫌我浑身刺太多。我亲爱的豪门大小姐妈妈,如果不是我浑身长刺别人吞下去了都要满口带血的吐出来,我早在商战里被杀人不见血的刀灭了。”
她丢掉擦手的纸巾,转身叹气道,“别再干涉我的事了,行吗?”
这样的话,她不是第一次说,自然也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总算寻得了一些时日的清净。
生活忙碌起来,工作和出差连轴转。
圣诞节的那天,早上起来就见外面飘着隆冬大雪,她难得犯懒,安排助理推迟会议等事项,赖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鹅毛大雪漫天飘落,房间里安静温暖,怀里的杨雾睡得格外香甜。
她很少将孩子抱过来同睡,昨晚她哭的厉害,杨沧哄了她很久,等她睡着后过于困乏便也直接睡去了。
怀里的孩子长了许多,刚出生时羊水泡的她皱皱巴巴,现在皮肤已经十分白皙细腻,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圆润,像两颗躺下的小糖葫芦。
她的睫毛格外的纤细,并不很黑,更偏亚麻色,闭上眼的时候垂着的尾部微翘,像一排细密的小羽毛扫过冬日的雪,润润的落在心口。
杨沧盯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她的睫毛虽然长,但又黑又硬,就像万齐枝说她这个人像石头,浑身都是铜墙铁壁,对别人的好意不知感怀,早晚有摔跟头的时候。
思绪在绵延温柔的大雪里飘散,不知不觉想到了周轩的睫毛,应该也不是像他,他的睫毛也又黑又长,但是她没摸过,不知是如她这般的硬,又或者竟然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