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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学着膳房里的厨子做菜,我捏了个小兔子模样的馒头,小小的,一口就没了。我端着盘子往程仪潇的书房走,还是静悄悄的,连长廊里也没个人影儿。
我不敢进书房,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还不够,不敢随意进去。
我在外头等着,风好大,小兔子馒头也不暖和了,热气都被吹散了。可我还是等着,等得手开始哆嗦,程仪潇也不出来。快要日落了,我的手冻得通红,我想着要不要回去,却还是又等了等。
程仪潇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我没忍住打了个嗝,程仪潇笑了。
程仪潇问我做什么,我抖着手将盘子递到他跟前,可怜巴巴地说:「小兔子都冷掉了。」
程仪潇捻去我发梢上沾着的冰晶,问我等了多久,我说我刚来的时候小兔子还活蹦乱跳的。程仪潇又笑了,然后他就拿起了冷掉的小兔子,一口一口地细细吃着。我心里跟灌了蜜一样,问程仪潇我捏的小兔子好不好吃,程仪潇拍拍我的头,说难吃。
那之后,我变着花样儿地往程仪潇的书房送吃的,一等就是一天。程仪潇见我冻得双靥带红,让我别等了,我点着头说好,可第二日还是照样来。
我小时候过的日子多苦啊,我想,程仪潇这是在心疼我。
又在宫里熬过了一个年头,要是能一直被人宠着,我也乐意熬。因着皇上生着病,宫里的除夕没有往年热闹。程仪潇回东宫时很晚了,我为程仪潇熬了醒酒汤,依偎在他怀里,问他是不是要做皇上了。程仪潇没对我皱眉头,只是让我不许说这种话。
我胆子大了,也不怕,「妾身能做太子殿下的皇后吗?」
程仪潇笑着对我说:「皇后不能是你。」
我环住了程仪潇的脖子,问为什么,程仪潇拧着我的鼻子,说我贪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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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没奢望过做什么皇后,只求程仪潇登基后给我个立身之所。可我问了程仪潇后有些心慌,我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在手心细细勾勒程仪潇的字,知微。
知微见著,也不知程仪潇的字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变得多心了起来,有时缠住程仪潇不撒手,在他耳边轻轻问他爱不爱我,可程仪潇从来不回我的话。
朝廷最近风声大,张公公说边疆的几个小国乱起来了。张公公说曾弹劾过太子的那个大将军去边疆镇压,可凉州陡生兵变。
凉州地方大,粮库充盈,兵力强盛。朝廷上没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凉州刺史是安国公的儿子。安国公脾气大,因着祖上是跟着太祖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在宫里也是横行霸道的。
听张公公说皇上早就对他不满了,只是碍着祖上的情分一直忍着。皇上这阵子身子渐弱,边疆乱了起来,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去了边疆,安国公以为朝堂上会打仗的人都死绝了,让他儿子带头闹了起来。
留在京城的兵不多,大多都分散在各个州。大将军平定边疆动乱带去了大部分的兵,留给朝廷的只有八万,可凉州刺史有近三十万的兵。
我环住程仪潇的腰,问他是不是要去凉州了。程仪潇问我是不是舍不得他,我点点头,说我心慌,让程仪潇别去。程仪潇拍着我的手,说有人觊觎皇位,该杀。我挠了下程仪潇的手,问他能不能带上我
程仪潇准我自称「我」。
程仪潇扯开了我的手,说:「在东宫乖乖等孤回来。」
我知道程仪潇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可我还是心慌,心慌得厉害,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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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果真让程仪潇带兵去凉州了,明日就要启程。
我站在东宫门前看着程仪潇,鲜衣怒马,世无其二。
我远远地冲着程仪潇喊了一句:「殿下,我等你回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程仪潇回眸,冲我一扬手。
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急忙跑回宫,宫女与我说膳房备下了酸梅汤,让我喝几口开开胃。我在榻上躺下了,喝着酸梅汤,忽然呛了一口全吐了出来。那宫女吓坏了,赶忙就去叫太医。
程仪潇走了近半个时辰了,我的心更慌了,叫了张公公来,让张公公将一匹马牵了出来。张公公动作慢,扭扭捏捏地不肯给我缰绳,我一把扯过缰绳,纵身一跃上了马,我想去追程仪潇。
张公公在我后头喊着「奉仪」,我不肯听。我心口跳得厉害,需得亲眼见着程仪潇才好。这马匹是我早让张公公备下的,因为这一阵子我老是心慌。
张公公一开始不肯听我的,我威胁张公公,说他要是不肯听,我就同太子说是他弄坏了太子的剑穗,还偷偷藏起来了。张公公赶忙向我跪下了,给我备下了马。
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攥着缰绳有些不稳。我的马术是程仪潇教的,那日在马场,我坐在马上,程仪潇坐在我的身后,问我会不会骑马,我说不会。
「孤教你。」
我在马场疯玩了一日,跟程仪潇说下次还要带我来,可还没等到下次,程仪潇就要去凉州了。我只骑过一次马,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马,要是出个意外,我的脖子是要摔断的,可我就怎么也不怕死了。
这个时辰,程仪潇的军队应是出了京城,我骑在马上心里焦急,怕追不上程仪潇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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