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晔背对着我站在亭边,瑄妃扶着肚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赵晔怔了一瞬,随即抚了抚她的肚子,温和地笑了。
大概是历过千帆,我已回忆不起当时喜欢赵晔的那种感觉了。
那时只觉美好,实则是浸着无色无味的剧毒。触碰过才后怕。
我淡淡收回视线,心底平静无波。
「娘娘是想留在皇宫当皇后?」
卫偃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内宫。
赵晔当时分他兵权,他很利落地全交了出去,只留了北部的一小支。
我审视着面前的外臣。
他曾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胜仗累累,后也是实权在握的南中大将军。
他最鼎盛时期完全有能力拥兵自立为王,但他没有,甚至自愿散兵,让出兵权。
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我沉闷乏味了许久,却第一次在卫偃身上感受到轻松自由的气息。
册封贵妃前日,天色已暗,但赵晔却未像往常那般,我委婉拒绝后便离开。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拾起我的右手贴在他左胸膛上,我垂着眸任由他动作。
良久,他才说道:「一些话,封后大典那晚我再与你说。」
我不知他注没注意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我乖觉地点点头,「好。」
第二日,晋封贵妃,赵晔留宿了在戴琅月那里。
所以他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京城了。
月色朦胧,我坐在马背上,回头深深望了眼宫门。
只一眼,便回身对卫偃说道:「走吧。」
随即马便疾步跑了起来,离身后越来越远。
卫偃说赵晔很快就会发现,派人追来,甚至全国搜捕都有可能,一马两人是最快的方法。
无暇顾忌男女有别,我只望尽快逃离。
我坐在前面,感受着风扑在脸上的压力,似乎压在心底多年的顽石忽然消散了,它带走了我对赵晔仅剩的一丝执念,只余畅然。
如卫偃所说,第二日不到晌午,宫中便传出明妃昨夜被潜进皇宫的贼掳走的消息。
圣上大怒,全国散出去逮捕令,那纸上却只有明妃的画像,说是无人瞧清贼人长相,只寻明妃既可。
几日后,前南中大将军卫偃被查出有谋逆之心,现已潜逃。
圣上下旨,全国搜捕,若各地发觉疑犯,无须上秉,即时杀无赦。
后妃失踪,陛下却与平常无二般上朝处理政务。
众人皆道明妃于圣上而言,无可无不可。
后某一日,皇帝又去明妃宫中时,寝殿的梳妆台被挪了位置。
遣人来问才知,新来负责打扫的宫婢认为梳妆台挡了窗外照进来的光,便自作主张挪偏了些,不过几尺而已。
圣上听罢,只平淡地睨了一眼,便吩咐道:「拖出去,杖杀。」
新帝登基不过一年多,向来以仁和著称,未曾因此等小事罚过底下。无论前朝后宫,不少人听说后都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背后闲议明妃的宫婢,欲向上书指责皇帝为一后妃大肆搜捕而劳民伤财的言官均止了心思。
无人再敢轻易提起那位明妃娘娘。
对明妃的重视程度,圣上从未言明表现出来。一切不过简在帝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