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积空寺的十几年,医家也好占星也好都有涉猎,多亏了住持。
我每每留他在宫里用膳,都在他的饭食里加些东西。
除了洛儿,他再也别想有第二个皇子。
唐嫔和那孩子被秘密处死了,对外就说暴病。但如此一来,无异于坐实了这孩子非皇上亲生的流言。最后是太后出手处置了些人,流言才渐渐平息。
但即便平息了也还在人心里。有些事是没那么容易忘掉的。
这件事之后,皇上大病一场,然后身子就再也没好利索过。他常年饮酒,流连后宫,政事也不误,年轻时还有腿疾,如今叫这事儿一激,明患暗疾一同发作,身子一下就垮了。往往这种时候朝臣都要争立储了,但到了现在这时候,实在是没什么可争的。
毕竟只有洛儿一个皇子。
不管有没有那个太子的名分,他都是毋庸置疑的储君。
我经常带着洛儿去看皇上,服侍皇上汤药。有一天,我告退时,皇上突然叫住了我,并吩咐人把洛儿带出去。
寝殿内只剩我和皇上,皇上凝视着我,准确地说,是凝视着我的眼睛。
「你很聪明,朕一直都知道。」
我不语。
「所以如果洛儿身边有你……朕很放心。」
他没说完,不过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托孤。
其实他还远没到大限将至的地步,好好将养着,还能活些年头。我等得起,洛儿也等得起。
但大约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这样活着同死了也没有区别,反正也是没有精力处理国事的。
第二天,皇上难得拖着病体上了朝,掌印太监向满朝文武宣读了立洛儿为储的诏书。
皇上没能再活太久,缠绵病榻了四年,终于龙驭宾天。
我恍惚间觉得这是某种轮回。
洛儿今年十岁。
皇上登基那年也是十岁。
不过皇上没有给洛儿留下一个我爹一样的人物。
在皇上撒手人寰之前,弥留之际,满宫嫔妃都跪在他床边,洛儿跪得最近。
皇上招手唤洛儿过去,嘱咐洛儿要听我的话,要听太后的话,要用功读书,学习治国理政之道。
洛儿其实不太明白,但带他来之前我说过了,无论父皇与他说什么,都要答应。所以他就用力点着头一一应下来。
得了洛儿的保证,皇上看向我,又示意我过去。
「朕想坐一坐,你来扶朕。」
我去将皇上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靠枕。他摆摆手:「其他人都下去吧。」
其他人离开了寝殿,洛儿还在。
「洛儿也去。」
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
皇上猛烈地咳起来,片刻后缓过来,再开口时,声音又低又喑哑。
已经不是十年前我们初遇时的他了。
「你要请太后帮你……她晓得这样的朝局该如何应对。」
「臣妾明白。」
「对洛儿好一些,要用功读书,但也不要管束太严……」
「臣妾明白。」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