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刺杀似乎缺席了。去冬祭的路上没有,冬祭的时候没有,眼见着就快看到城门了,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付景明紧绷的神经逐渐松下来,温香软玉在怀,空气中冒出粉红泡泡,安逸与巴适的充斥着空气,瞌睡虫找上门。怀里的咸鱼已经昏昏欲睡,他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这样的岁月静好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路突然变得不平,马车分外的颠簸。京郊怎么会有这样难走的地方?付景明警觉的清醒过来,刚将帘子掀开一个角,外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林星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的手在腰上摸索了下,然后紧紧握住付景明的手。借着门帘上的缝隙,付景明看清了外面的景象,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林星火却敏锐的感觉到付景明的手瞬间变凉,甚至在微微颤抖。就算付景明面色如常,林星火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他轻声问道:“怎么了。”“跟着来的人我都一一查过,没有问题,但他们却突然改了路线。”付景明又向外看了眼,语气越发笃定,“刺客出手的位置也是特意挑好的,京城附近守卫森严,但这里是守卫换班的交接点,现在这个时候…虽没到换班的时候,但人都不知所…”付景明话还没说完,林星火忽然猛的将他向自己身侧一拉。付景明有些狼狈的扑到林星火身上,一只羽箭擦着他的发冠射了过去,然后钉在了车厢上。如果不是刚才林星火反应快,这支箭应当是正中眉心的。林星火的眼神瞬间变冷,刚才的慵懒一扫而空,他对付景明轻声说了句:“我出去看看。”然后不等付景明反应过来,林星火就已经从车中跃出。林星火觉得自己现在攻的要命,简直就是宇宙大总攻。付景明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就想将那个又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人捉回来。无奈,他的武功不过就是些花拳绣腿,能打,但是只能打一点点。但让他在车里等着是万万不可能的,林星火跳出车的下一刻,付景明就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林间坑坑洼洼的管道上,林星火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灵活闪躲,转身、跳跃看似随意,但每一次都恰好避开了刺客们的攻击。付景明站在一旁,紧握着长剑,目光锁定在周围的敌人上。他知道自己不擅武功,贸然上前只能拖林星火的后腿,他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好自己,还有……不让危险靠近林星火。付景明暗中观察,大多数刺客没有注意到他,少数注意到到的,也在刚靠近两步后,就被同伴拉去对付林星火了。这样的情况一多,时间一长,付景明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林星火身上,自然也没注意到树上偷偷瞄准他的刺客。林星火不时的往付景明的方向看一眼,确定人就继续战斗。只是这次,他刚将视线移开,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林星火的直觉一向很准,借着刺客攻击的间隙,他依照第六感的指引,往一棵叶子都掉的差不多的树上看去,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隐没于树干上的刺客。那刺客手中拿着暗色的弓弩,目标却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付景明了。林星火脚下动作加快,错身躲开身边刺客的进攻,猛的掷出手中的剑。那剑像是一道闪电,精准的飞向树冠,插进刺客的心脏。刺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不约而同的停了手。随着树上的刺客沉闷的落地声传来,才重新回过神,攻势越发猛烈。林星火也快速反应过来,随手拔下一把插在尸体上的刀继续厮杀。战场不是江湖,没有什么点到为止的规矩,荣王又势在必得,刺客一波接着一波,就算林星火英勇无比,将刺杀玩成了割草游戏,刺客却还是不要命般的继续涌上来。付景明的剑术不算精湛,但仅是防御却也绰绰有余。他不想着杀敌,需要做的就是让林星火放心的将背后交给他。付景明没想到车夫会突然变道,他沿路安排的人都成了无用功,跟着他的暗卫也已经折损大半,到最后就只剩下他和林星火两人并肩作战了。好在,杀手也并非是源源不断,见着两人这么难杀,斗志也逐渐的消退,不少人都悄悄溜走了。付景明和林星火只要…只要拦下这波攻击,一切就都结束了。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仅剩的几个杀手交换了个眼色,攻势越发犀利,招招式式就是冲着两败俱伤来的。这些信息都传递一个相同的信号…只要撑到这队官兵的到来就可以了。付景明转守为攻,与林星火并肩作战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事实证明,杀上头了就没有好事。付景明思维逐渐混乱,目标逐渐清晰,杀手确实节节败退,但两人也将破绽卖给了那未知的队伍。,!付景明一剑刺穿了面前人的胸口,看着满地的尸体,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血。他刚缓了口气,就听见背后传来羽箭破空的声音。他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将林星火拉到一边,但林星火的动作更快,带着他扑到了马车之后。尖锐的破空声不断传来,箭雨如密集的雨点般落在马车上,发出“当当当”的碰撞声,与车上的铁皮、木料激烈交锋。付景明不自觉的将怀中的人搂紧,却摸到了一手温热黏腻的湿滑,他难以置信的将手收到眼前,看到血液浸染整个手掌,不断从指缝中滴下。“星火,你……”付景明话说到一半就说不出来了,一支箭穿透林星火的左胸口,血液以箭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没事的。”林星火虚弱的抬起手,擦掉付景明脸上的泪水,可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净。不知道过了多久,箭雨的声音渐渐减弱,最终停了下来。林星火面色苍白的躺在付景明的怀中,已然是晕了过去。那伤虽然看着严重,但……也许没有伤到要害吧,毕竟……毕竟……还是有脉搏,有呼吸的。付景明这样想着,才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他将怀中的人搂紧,从车子后悄悄探出头。云旗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的士兵手里拿着弓箭。齐光面无表情的跟在云旗身后,只在付景明探出头的时候,向一个方向偏了偏头。茂密的树林中有一条十分隐秘的小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太出来。付景明将林星火背起来。反正现在也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搏,再信齐光一次。又一支箭射到了车厢上,云旗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车厢后传来:“皇兄,怎么不出来和弟弟见一面,也没有外人,何必这么见外呢?”……付景明看了眼云旗身后的人山人海,暗暗咬牙。好个没有外人,你是想说,你身后那些都是你“内人”?林星火的手好像又凉了一分,付景明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努力捂住林星火的伤口,快速的想着对策。星火曾经说过,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身体会比脑子快一步,也就是说……付景明用尽全力,向前扔了个石子,几支羽箭立刻就射了过去,人群中也开始有些躁动。付景明不敢迟疑,借着这个机会跑进了树林。背后的马蹄声很快逼近,付景明抱着怀中的人,很快就跑到了林子的尽头,树叶越来越稀疏,阳光逐渐开始变得刺眼,付景明看清了道路尽头的景象。那是一处悬崖。身后的人也赶了过来,云旗居高临下的看着崖边的人,催马又往前逼迫了两步:“兄长怎么不跑了?”付景明往后退了一步,一块石头被踢下了悬崖,过了很久才传来石头落地的回声。“真是不错啊。”云旗脸上的笑已经不加掩饰,他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接过弓箭,瞄准付景明的面门,“皇兄,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来帮你?”“不劳荣王费心了。”付景明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向后倒去。:()殿下松手!我是咸鱼不是尚方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