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闵随,是漆黑的。
他挨了很多打,早就是家常便饭,每次只能缩在角落直到这些攻击离开,再孤独地等待伤口愈合。
原烙音是一团透明的光影,他无法触摸到闵随,不能说话,只能呆在闵随身边。
这是第四天。
闵随的身体要比他的同族更小,触手也更短,日复一日不知道持续多少年的霸凌早就让小塔卢索孤僻而又麻木。
因为黑色,他被判为不祥;由于不相信命定关系,他被视为族群的叛徒,塔卢索恃强凌弱,他触手不够强,光团不够大,自然就是最弱者。
直到最近,他在等待伤口愈合时,听见了呼吸声。
塔卢索不需要呼吸,那是低等异种才有的能力,而塔卢索的族地绝不可能混进其他异种。
他默默祈祷,若是真有东西混进来,最好能闹得这片土地鸡犬不宁。
原烙音就坐在他身旁,他们却始终无法触摸到对方,望向闵随的伤口,Alpha心疼又无奈。
他看到太多次闵随因为大大小小的谎话被骗出去折磨。
“你还在吗?”塔卢索发出的是晦涩难懂的音符,但原烙音却能够听懂。
他瞪大眼睛,没想到闵随会发现自己。
“我能听见你的呼吸,我懂得世上所有的语言。”闵随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小心翼翼,声音稚嫩,现在的闵随正在成长期,不过是个小孩。
“你在紧张。”闵随静静等待着,他察觉到越发急促的呼吸,也逐渐明白原因,“你不会说话吗?”
原烙音快急疯了,他怎么就说不了话?
“那你可以陪陪我吗?”
脆弱而无助,还有希冀与恳求,原烙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闵随。
直到亲眼所见,他才真的相信,未来塔卢索的族长,现在只是个谁都可以发泄的沙包。
原烙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会,只能留在闵随的身边,让对方听到他的呼吸。
“我没有名字。”
第一句话就让原烙音心闷得发疼。
“我知道祂们都在骗我,但是如果我不上当,下次会被打得更惨。”
“我也没有朋友。”
原烙音静静听着,他想起闵随那个唯一的朋友西亚莉,现在好像还没有出现,但最后却是兵戎相见,反目成仇。
“我生来就是黑色,触手也很短,还没有任何能力,是族群里的不祥之物。”闵随看向自己纠缠在一起的触手,发出些许笑声,“但是我的自愈能力很强,祂们打不死我。”
原烙音咬住唇,他抱住闵随,却无论如何只能搂住一团虚无。
闵随的世界是由暴力与谎言构筑的,他深受其害,但也无可避免地潜移默化,将其视为家常便饭。
“你在抱我吗?”
原烙音有些意外。
闵随怎么知道?
“我猜的。”
“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哪怕只能听见呼吸,至少能让他知道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塔卢索。
他不是人人唾弃的丧门星。
于是原烙音留在他身边,时刻让他听见呼吸声。
他无法阻止加诸在闵随身上的恶意,也无法让闵随听到半分安慰,只能像一个旁观者陪闵随度过这段痛苦的时光。
闵随每天都在挨打,自愈能力既是恩赐也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