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衣垂着眸回答:“因为我很累啊…我要死在外面吗?谁会给我收尸体,我是公主,我自戕的话,皇上一定会把我的尸体扔乱葬岗的,我怎么、我怎么死也不能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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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忍不住哭着说道:“你都瘦成这样了,你还不好好吃饭…”
胜衣依旧低低说着:“因为让我活着完全是在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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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垂眸看着她无神的瞳孔,“御医给你开的药,看来一点用也没有。”
胜衣流着泪,“因为我没有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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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衣撑着头,“你父母是如何的人?”
鄂尔多垂眸回想着,“我母亲温柔聪慧,我父亲刚毅正直,我小的时候特别幸福。”
胜衣扯了个笑:“鄂尔多,我好羡慕你…出身贵族,刚进宫就是五品官,19岁就已经坐上正一品,父母又如此爱你,宰相还给你兜底。”
她忍不住惨笑一声,“我,我问你这个干什么?简直是自取其辱,我有些嫉妒你了。”
对面的人垂下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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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衣抱着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神呆滞又空洞。
“我有些想回雷府了,早上在厨房拿个馒头吃,吃完去洗衣服,中午厨子给我一碗米粥,运气好陪婷婷出去玩,运气差打扫屋子洗衣服,但是晚上可以吃好吃的。”
“…我想回到在雷府的时候,就算雷夫人打我,我也想回去了,那时没有这么痛苦。”
“看来人还是要知足,早知道…我就不费劲心思攀附你了,或者你当时就应该把我杀了,因为在厨房时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鄂尔多蹩着眉,“胜衣…我有时候已分不清,究竟如何才能让你更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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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我曾见过婷婷的织布娃娃,好像是五文钱,我想要,可是我没有,我现在回想起,那娃娃眼神呆滞,缝上的笑容特别假,婷婷玩腻了,把那个娃娃给我,可是我当时嫌那是她玩过的,把那娃娃扔了。”
“但是我后来穿了好多件她不要的衣服,她不要的首饰,我已经不会再嫌弃了,我还会开心,庆幸这件衣服好看,别人不要的东西就扔给我,我就是如此贱命的人。”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越来越严重,整日嗜睡不想出门,无声流泪。
那些饭减了膳量,可每次还是虚虚吃几口,甚至连吃着饭也会呆滞流泪。
眼泪落到粥里,咸咸的,她仿佛置若未闻一般。
她后来更是直接装睡不吃,和嘉有一次来看她,发现她竟哭出了血。
于是连忙将此事告知了皇上,沉贵妃和皇上才来看她,她依旧趴在桌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皇上便命御医去诊治,御医早就给她开过药,可是喝了也没用。
“积郁成疾,这是心病。”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和妍胜衣公主染了郁疾,命不久矣。
鄂尔多刚一推开门,就见她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如今露出的手腕细弱无比,甚至细的连骨骼清晰可见。
皇上派了几个宫女嬷嬷在一旁随身照顾她,说是照顾,其实是监管,怕她自戕,每日强硬给她喂饭喂药吊命。
鄂尔多也只能站在她面前看着,却不能走上前去。
他已经好多日没有好好看过她的脸了。
想着那日她的模样,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他怀疑过药而那些药的证据已被毁了干净,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看她的样子,他甚至也觉得死了才会让她解脱。
他的心里也慢慢接受了她马上要死这个事实,甚至已经连合葬棺材都打好了。
待她哪日油尽灯枯,便求皇上将她还给自己,与她一同做地府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