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让人觉得很震惊。
海棠点了点头,她眉间带着凄苦:“奴家本以为在?金粉阁卖艺不卖身,原是一条活路,没想到,竟一脚踏进了火坑!”
“金粉阁一开始是极好的,不过是弹弹琴,唱唱歌,也不用陪客人饮酒,面上?的名?头也好,都称我?们一声’乐师‘。虽则身为女子?抛头露面,底下多有不堪入耳之言,但我?等?原也不曾想过嫁人,几个苦命人抱团取暖罢了,乐得干净自在?,不曾想,金粉阁去年换了东家,竟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身为女子?,实?在?艰难,”一滴泪滑落,海棠抬指抹去泪珠,眼中带着坚韧:“阿芙蓉不仅毁了我?们所以为的安乐地方,更是不知毁了多少百姓,遗祸何止一代!”
她屈身跪下叩头:“东家前?日宴请宾客,我?替了菡萏的班,偶然听说?小侯爷插手阿芙蓉案。他们嘴快,一时不防,让我?恰巧听了一耳朵阿芙蓉的转卖路径,这才明白祸端竟在?此!我?便递了信件出去。可惜奴家位卑,他们说?到关键地方时便让我?等?都出去了,没听见什么别的信息,只知道现在?的东家只是个空壳,藏在?后头的人才是关键。”
她见过不少人,知道裴璟戴的是人皮面具,方才看秦永对他的态度,便也心中有数,知道裴璟的地位必定重要?,又是一拜:“望公子?能够铲除毒瘤,还?世间清平。”
一柔弱女子?尚有如此决心,裴璟想起方才那副场景,想起这两个月来抓捕吸食阿芙蓉烟客的场景,心中肃然,更多的是对海棠的敬佩。
裴璟隔着一层衣袖扶她起来。
他郑重道:“姑娘放心,在?下必当尽力?而为,不负姑娘冒险传出消息的苦心。”
二人又在?厢房里?听了好一阵琴声,这才出了金粉阁。
他们一路回了成化?侯府,裴璟心中有些担心:“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跟着我?一起查阿芙蓉案,今日你又去了金粉阁找海棠姑娘,虽然留了眼线在?里?头保护海棠姑娘的安全,但还?是要?小心。”
“行,不过我?这些日子?经常去金粉阁,”秦永挠了挠头,“应该无碍吧?”
“小心为上?。”裴璟涂了药水抹在?脸侧,慢慢把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总算透过了一口气。
太阳已经下山了,裴璟闻了闻身上?的气味。
本来还?想直接去安王府的,算了,还?是先回将军府洗个澡吧。
云汀嗅觉敏感,这味道太重,怕是会熏着他。
“真?是妻管严,还?没入门呢,就这般紧张。”秦永看他那动作就能知道他在?想啥,毕竟在?军营里?都是男人,那味儿可是直冲天灵盖,那时候裴璟都没说?什么,连表情都没变,现在?这副模样做出来,不用脑子?都能猜个大概。
他把手搭到裴璟的肩上?,调侃道:“嘴这么严实?,藏了那么久都不让我?知道,到底是何方佳人啊?”
裴璟笑了一声,手上?佩剑掉了个转,重重一敲秦永腿上?的麻筋——秦永龇牙咧嘴,顿时单膝跪下,抱着腿哼唧了半天。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别问。”
说?完人就溜走了,独留秦永叫苦连天。
裴璟轻车熟路地翻过安王府围墙,怀里?还?抱着一大包糕点。
原来云汀下午的时候来了将军府一趟,没见着裴璟,索性?留下来陪着钟知鸢做了不少糕点。
裴璟轻飘飘落地,心中暗恨今日不凑巧。他刚出了成化?侯府,小五就找到他去兵部处理点事情,好容易脱身,云汀又偏偏在?他回家前?半个时辰突然被叫走了,那会儿糕点还?没烤好,事儿又急,不然他俩还?能再遇上?。
钟知鸢看着自家儿子?懊恼的样子?,轻笑:“还?不快去梳洗,再拿些糕点过去?云儿今日可是等?了你许久,得早点去赔罪。”
裴璟忙不迭去梳洗了。
钟知鸢看着自家儿子?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知子?莫若母,她虽不常在?儿子?身边,但他想些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这才什么时候,屋子?里?居然没点灯。
裴璟四下看看,绛云轩空空荡荡,落针可闻——云汀又在?捣鼓什么东西?
裴璟敲了三下门,随后静静等?待。
不过几息,屋内传出声音:“进来吧。”
咬了咬牙,裴璟一掌拍开大门,两扇大门大开,只见一阵风刮过,裴璟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迅速调动全身的内力?旋身一躲——唰唰唰!
六支被去掉了金属箭头的“木箭”迅速掠过,斜插向门前?阶下摆放着的一盆月季花木盆。
裴璟落入屋子?里?,脚步未稳,一脚踩中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几支不知从何方射出的“木箭”猝然而至——裴璟一点不敢放松精神,他没躲,直接迎了上?去,身形一闪,又是六支木箭被他踢落。
平日里?都是十二支木箭。
裴璟稍微松了一口气,正要?稳稳落地,却在?此时耳边听见“啪嗒”一声——咻!
裴璟被这股子?冲劲儿逼退几步,直退到大门处,衣袖已被一枚木箭深深地钉在?了门上?。
裴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