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买太多了,可以少买点,给我留点。”
黎峰给他留了,他说:“今天小柳还想买字帖给陆杨当消遣,我说陆杨可以照着你的字练。你就说这个够不够给你面子?”
谢岩当即笑了,也不介意什么梅子辣子了,突然又夸黎峰会做人、会办事了。
斗完嘴,两人再说说旁的事。
王猛和大强都忙完了,只等着回县里,看谢岩什么时候走。
谢岩也没别的事,估摸着日子,这两天就能动身,早去早回。
他这次回去,要把鲁老爷子一家和罗家兄弟接来,让黎峰帮忙把房子定下,也能看作坊和书斋的铺面了。
黎峰看了些铺面,有些不适合做商号的门面,做书斋还不错。
商号要开在闹市,书院附近的铺面,他都没要。谢岩说想要大一些的,以后要在后院留人看书,黎峰便知道了,需要较为幽静的店面。
这样的店面更加好找。书斋不比其他生意,这是做书生生意的,口碑打出去,在书生圈子里有个名号,稍偏一点,也能有客人上门。有新书上架,出去吆喝吆喝,能攒住客人。
黎峰问他:“预算呢?”
谢岩才看过陆杨的省城记事本,样样都清楚。
这样的铺面,一年三五十两银子左右。尽量低于四十两。
“我们不要闹市的铺面,这样门前冷淡,铺面的价格应该上不去。”
黎峰记下了。他改天找海牙子问一问。
他也有事问谢岩,“那个刘有理也取中了?我听小柳说他还住在府学里?”
谢岩听到刘有理的名字,脸色就冷淡下来,眼里有十足的厌恶。
他去府学时,没见到刘有理,跟教官们提了一嘴,问过话,听说还住在府城,给老家捎带了信件,要等明年再回乡。这期间都在府城。
“我想打他,没碰到人。”谢岩说。
黎峰挑挑眉毛,问了一句,才得知刘有理在外头也是个下作小人。
他跟谢岩讲了贺青枣的遭遇,道:“自报喜的人上门后,枣哥儿就一直很怕,都不敢出铺子了。小柳看他很憔悴,这阵子应当也没歇息好。他俩还没和离,这样耗着不是事。”
谢岩听着眉头紧皱。他就知道刘有理不疼夫郎,没想到还要害人性命。
黎峰继续道:“前阵子把他救下后,我们考虑过去府学说说这件事,后来没敢去。刘有理有功名,要是考上举人,拿捏一个贺青枣算什么?我们帮着他说话,还会被人倒打一耙,说我们挑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这种冒险的事我没干,想着你回来了,怎么着都不能比姓刘的差,再问问你和离的事能不能办。”
有句俗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
谢岩跟刘有理不熟,劝都没法劝。
刘有理要是死不同意,非要把贺青枣接回去,他们只能干看着。
成亲的夫郎,命不由己。都是男人说了算。
谢岩沉思片刻,说:“只能闹上公堂了。但上公堂也很难办,除非知府大人愿意卖我面子,不然他不会得罪另外一个举人,断案也是把贺青枣判回刘家。”
黎峰也觉着难办。当了几个月的邻居,他在刘有理身上看出了一股狠劲。
要是闹到公堂上,他憋着一股气,就算败了,也会返乡,把贺青枣的娘家人叫来。
刘有理都是举人老爷了,贺青枣不跟着举人老爷过日子,还闹着和离,这是什么道理?到时人家爹娘再插手,他们更没有立场帮忙。这事就完了。
谢岩提出个法子,“可以把他送到外地去,到外地隐姓埋名。刘有理没法子下通缉令,想请人帮忙,也没准确的去处,寻都没处寻。我看他巴不得贺青枣消失,不会去追的。过个几年,相见不相识,贺青枣想回府城就回。他不主动招惹刘有理,这件事就过去了。”
黎峰觉着可行。他在码头能说上话了,也认得些游商,到时走水路,把人捎带一段。其实最好是送回山寨里,黎峰能给他安置好。到时问问贺青枣,看他愿意去哪里。
这事才说完,次日清早,小食铺就闹上了。刘有理找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消息,听闻贺青枣在陆柳的小食铺里当帮工,就住在铺子里,一清早就过来找人,从后院进的。
贺青枣在后院忙,听见声音,都吓得没敢开门,因刘有理说了一句“我从前门进,你们的生意就不用做了”,贺青枣咬咬唇,忍着害怕把门打开了。
他不想再给陆柳他们添麻烦了。他已经知道刘有理不喜欢他了,他们和离就是。
但刘有理过来,没说和离的事,只是要带走他。
贺青枣不知道要去哪里,听刘有理说已经有了住处,心中愈发恐惧。
他这阵子听陆柳讲了很多负心郎的故事,都是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男人考上功名,就爱攀高枝。糟糠夫郎糟糠妻都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