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都没上齐,这船就在移动,要驶离码头,往运河深处走。
约莫驶离五米多,持刀匪徒又再嚷嚷着,把他们往甲板上赶,让他们跳到河里去。
“不跳就杀了你们!”
黎峰故意晚起身,眼神压着王猛他们,一行人排在后面,这一看,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船上匪徒数量不多,有十来个。在码头讨生活的人都壮实,真要动刀子,他们就会拼命,这些人就跑不了了。
到了甲板上,视线广了,黎峰再定睛看向站在围栏边的高壮男人。
这男人穿的衣裳带袖子——不是黎峰偏见,布贵,越是低贱的人,越是穿得少,像他们这种卖力气的人,一件无袖褂子、一条七分裤就够了,脚上都是穿的草鞋。
而匪徒们,大多数都这个打扮。也可能他们是为了更好的混入扛大包的队伍里。
匪首不一样,里外三层衣裳,再加一件长袖褂子。腰带是红布做的,很显眼,很好认。
这人在冲着岸上嚣张大喊:“老子要收保护费,你们不给,老子自己来拿!以后爷爷们来一次抢一次,看你们烂了名声的码头还做什么生意!”
岸上,小洪管事追着他们家大管事屁。股后面到了,大管事都要气疯了。
从来只有他们收别人保护费的,还没有人敢收到他们头上!
他大声喊人:“人呢!人呢!都死哪里去了!快去报官!快去开船追!敢让他们跑了,我拿你们喂鱼!”
人多就乱,码头显然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他们对外放话,没人敢在码头劫货抢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集市那边会唱价显富,商人们也没觉得有问题。反正拿货上船,谁也追不上。
现在有人来码头,连货带船都给抢了。
粮商和卖家都来了。粮商自然不想付这些货款,可卖家也不想多出一船麦子,他的麦子都出仓了!
这两人在大管事左右耳朵旁争着,几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那条越走越远的船。
小洪管事突然看见船上站着几个熟面孔,他的焦急突地凝滞,跟大管事说:“五叔,船上有几个练家子……”
洪老五,也就是码头大管事,他没好气:“当水匪的哪个不是练家子?”
不是练家子,也在刀口上练出来了。
小洪管事跟他解释:“不是,就是您前几天让我盯梢的那几个人,那几个山里来的猎户,卖菌子的!”
说起这个,洪老五记起来了。
他凝目看去,船还没走远,扛货的汉子半点不反抗,让跳船就跳船,一个个往岸边游来。
还站着的几个人,确实有点眼熟。
他不抱希望。一般人,一生都难得遇见一次水匪。
毫无预兆的遇见,还被人拿刀指着,活路就在眼前,除非他们都不会水,跳船就要死,不然谁会去拼命?
船上。
黎峰真是疑惑万分,震惊万分。这是府城的码头,码头附近有水兵,府城还有护城兵,这里还有知府衙门,因地理环境使然,离省城都不远,就在一条运河线上。
这批人真是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大白天的,跑来劫货抢船,还放话来一次抢一次。
黎峰不知道匪首在想什么,他就知道匪首的脑袋很值钱。
扛一年大包,都不如把这个匪首活捉了。
他们五人在山林里练出的默契,几个眼神、几个手势,就把暗号传了。
匪徒不拿他们当威胁,只有两个人紧盯着他们,余下的人都忙着扬帆开船。匪首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岸上。
可以一搏。
黎峰侧移一步,虚晃一拳,骗东边匪徒挥出一刀。他矮身躲过,猛跨一步,起身扬腿,一脚踢到匪徒右手,重拳紧跟而来,直击面门,再用鞋尖勾住落地的刀,拿了就往匪首的方向砍去。
王猛紧跟而上,缠住被夺刀的匪徒,与他肉0。0搏。
另一边,二骏和三苗把西边匪徒的刀夺了,往船帆的方向去,再抢两把刀,扔一把给王猛,守在这里。
王猛提刀追到东侧,帮黎峰围剿匪首。
四猴真像个猴子,船帆附近都是自家兄弟,他顺杆儿爬高,从怀里拿出一副弹弓,上石子,专射匪徒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