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现实情况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近来折子大多是让翰林院收拾整齐再读,紧急些的重要的才是他批复,其余交给前太子练手。
一来的确应给太子锻炼机会,二来他头疼的时间越来越长,各处暗伤爆发起来,折磨得夜不能寐,白日精神更短,如何再去批复折子?
大周需要一个太子,他亦然。
然而要培养一个太子,实在是耗费太大精力,建元帝忧心自己撑不到那时。
年纪小的一律剔除,自己没时间精力再去养个孩子,年纪大的有几个,没有下一代的先剔除,下一代学不好的剔除。
他对儿孙根本不抱希望,因为没有一个是照着太子标准培养的!
这样挑选就不能看能力,看人品挑吧。
建元帝停下手中珠串,睁开眼睛,传唤锦衣卫,“调查清楚后,立刻来报。”
夜幕之前,一队锦衣卫从宫中驰骋而出,看方向,正是东方,唯一一位成年王爷所在的地方。
眼下的京城正是风声鹤唳时,宫内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挑动人敏感的神经,注意到锦衣卫奔袭的方向,不少大臣暗中有了计较。
江无眠没关注这件事,谷易行和陈章两人上门来,皆是要与他商议科举舞弊一事的。
要说他们三个也是倒霉至极,赶到此时此刻。狱中还有个前太子的舅舅没有审问,除却这一身份外,他还是朝廷命官,所以怎么审?审什么?废太子谋逆之事是否曾参与过?
直接问岂不是摆明要参与谋逆之事!
谷易行想想便觉得眼前一黑,他就是想要风光致仕,用不到这么大案件欢送他!
陈章虽然没有谷易行这般崩溃,他还没有致仕打算,因而脸色还算平静。
他道:“此前晾着刘问崖,无从审问。眼下他失去最大倚重,想必心防已破,不若趁机审问,他是如何操作此案的?”
尽管此事很有可能和废太子谋逆牵扯上,但不管不行。
这么长时间只有七七八八的证词,刘问崖这儿的证据少得可怜,建元帝问罪起来,怕是三人一起吃挂落。得尽快审问,了结此案。
江无眠也是这个意思,“算算时间,也该是去见上一面了。”
不管刘问崖因何底气十足亦或是自认为此事牵扯太大,正值用人之际,不敢大开杀戒,都该再去试探一番。
三人对视一眼,缓缓点头。甭管废太子如何,科举舞弊一案查到至今,该有交代了。
江无眠三人火速开工,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在一众朝臣之间很是显眼,让人侧目。
不过他们三人也是给朝堂上下带了个头,甭管太子了,先把手头的事儿了结一下,看能不能推举几个自己人上位。
勋贵世家不必说,这些人腾出不少空余的官职。
科举舞弊和太子谋逆两件事一出,太子一党遭受重创,不趁机撕扯些东西下来就不是他们了!
一时之间,因太子谋逆的朝堂表面风平浪静下来,私底下却是打得不可开交,恨不得送人一块去和被废太子做伴。
不过这些人手段过于激烈,御史台弹劾了几个作风不行的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
——忙着从太子倒台的事情中拿好处,腾不出时间。
像是江无眠这样的才奇葩,他没多少手下,有的大部分不在朝中,在朝中的不是见不到就是不沾边。论及学生,更有的说道了,他根本就是养的武安营苑的武将预备役!
这意味着他的人脉大多数集中在另一侧,平日里帮不上忙的那地方。
江无眠:“……”
江无眠也感觉到手上可用人才的匮乏,可他实在没时间收弟子,看好的人才都快跳到别家锅里了!
“……罢了,先行处理刘问崖的事罢。”刘问崖在知晓太子成为废太子之后,彻底冷静下来,没有过多反抗。
他深知刘家完了,建元帝放过他们家不代表下一任皇帝会放过他们。与其负隅顽抗,不若直接交代了事,还能少受些苦。
负责审问的几人奋笔疾书,势必不落下刘问崖的任何一句话,保不准里面就有废太子谋逆的线索!
江无眠拿到证据后,就找来谷易行和陈章商议,“科举作弊一案是否能就此终结,不再牵连无辜之人,就看这最后一份证据的分量。”
刘问崖不是主谋,但他也是其中一员。
地方是他提供的,人是他找来的,受害者等人的名单则是从礼部寻摸来的,另外还有其他人的牵线搭桥。
上上下下牵扯了百余人进去,可以说是个大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