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再起,又是一日早朝时。
江无眠这回没骑马,转而乘坐轿子,顺便搬张桌子放在里面,实木,很重。
虽然比不上他的刀,但能用来充当盾牌,不论是投掷还是阻拦刀具,都是一流。
谷易行和陈章对视一眼,同样将他们的桌子搬上,有个好歹,还能抡起来砸人。
三人一道出门,锦衣卫跟随。这一队因伤不在宫内,眼下焦急万分。原本可凭腰牌入宫,奈何这等情况不太好说,为避免引发误会,只好跟着三人入宫。
江无眠等人因是要夜间商议事情,直接宿在衙门,故而去得很快。可他们到时,门前已经有人等候,放眼望去,竟连首辅伍陵都提前到了。
更深露重,东方未白,一行人沉默无比,空气好似都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无眠见状,让人去拿半成品的薄荷风油精,不论之后出哪种结果,都先备上。
他还看到几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一身荣恩官职的衣服披风套在身上,在寒风中屹立不倒,可以说是很有意志力了。
老人家附近还有火炉,可火太小,估计也就一点余温。
御史即便是要风闻上奏,也不会看不开得在今天参一本,实在是不合时宜。
江无眠到之后快速搜寻一圈,没发现白楚寒等人,武安营苑的夫子也不见几个,心下更是不着急。
他甚至推翻了一些原本猜测,加入了建元帝的戏份,这场戏到底是太子要唱的,还是受建元帝逼迫不得不登台的?
算起来,后者的概率还大一些,毕竟太子……能力不足。
有此猜测,江无眠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只是面上还要配合一二,偶尔露出些异样表情,顺便再观察一番分成几派的官员。
……不对,固然有建元帝的戏份,但部分勋贵世家怕也是暗中推波助澜,最终弄出来一出“太子谋权篡位”的大戏。
本该到来的世家中,来的人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是一个重要但不管事的老太爷和一个小辈,真正的中坚力量不在!
所以刘问崖是被选出来吸引目光的弃子?
不一定是弃子,有可能是棋子。是前者还是后者,就要看这场谋反的赢家是谁,建元帝亦或着是太子?
又是一架轿子落下,余阁老自轿中出来,先和伍陵打过招呼,又去问过谷易行和陈章二人。
肉眼可见,附近的官员若有若无的眼神招呼过来,江无眠一个一个看回去。
面无表情,眼神又黑,看得大部分人转过头去,支棱起一边耳朵,听江无眠与余阁老两人对话。
“事情如何?可能结案?”
江无眠道,“正要报与陛下。”
建元帝正忙着呢,若是今天就能落幕,那今天就能结案。若是今天不落幕,那今天就结不了案。
关键在于建元帝到底查了什么,刘问崖和太子勾结谋逆还是刘问崖主导科举舞弊,两者罪名不同,刑罚不同。
得了准信,余尚书没有多言,回到队伍之中,等候宫门开启。
听到答案的众人各有思量,又打量一番队伍,有谁缺席,是哪一派的人,能带多少人马,心中有了思量。
江无眠闭眼,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吐出。透过朦胧白雾,沉重宫门传出“吱呀”一声响动,紧接着是滑动,后面门闩缓缓抽出。
在众人期待或是忐忑的目光中,门开后露出一张年轻面孔,身披皮甲,是武安营苑的训练用具。
工部尚书看的清清楚楚,顿时朝江无眠看过去。
尽管白楚寒和江无眠因为某些事情闹翻,但武安营苑的课照常上。现在出现在众人眼里的又是武安营苑的学生,很大概率代表白楚寒所在一派是赢家,但也不排除是这人背后家族所站的一派获得胜利。
“陛下有令,召请诸位入内。”
庞大队伍缓慢移动,宫内四处可见的划痕、弥漫不去的血腥味、正在各地洒扫的奴婢……桩桩件件无不是代表太子谋逆的事实。
尽管心中有了答案,但在殿上见到建元帝和一众参与宫变的重臣时,诸多朝臣还是神色各异,目光忍不住落在殿内伏首的一圈人身上。
最为前面的是太子,后面是勋贵世家,各个眼熟。若是爆出名字,更是耳熟,只因这些人中参与了科举舞弊一案!
建元帝目光沉沉,挥手让人入座,不提其他,单就昨夜宫变一事简单做了说明。
不等人上书反驳,直接给太子定罪,贬为庶人,囚于宗人府。
没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但终身囚禁和要废太子的命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