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窝在林道长的道观里,每日修行片刻就开始编纂书籍教材,是他多年的炼丹所得,包括火器锻造之法。
“大人,听守源师兄所言,您这儿有一物可解贫道之难。”金不换赶着休沐日上门来摆放,一进门便看到江无眠正在提笔写家书。
江无眠写完最后一笔,放置在一旁晾干,“何难之有?教材修订顺序还是文章取舍?”
江无眠是编纂过教材的,最近又写讲义、安排学院课程、写书坊稿件,只差把自己劈成八瓣用,然忙碌成这样还能游刃有余处理政事,只因为这些事情是他做惯了的。
金不换这会儿上门来求助,估计是要从他这儿获取出书经验。
毕竟火器教材这些书,不能随便找个编辑校正刊印,一切都要道观或是工部的人审阅才行。
江无眠是个例外,当年的火器是在他的支持下发展的,有困难还是他提出的想法,论理他不是编辑,而是书籍编订者。
找其他人总有一种泄露机密的感觉,找他总不会有问题。
不过今日倒不是说教材内容上出现难题,而是,“句读难题。”
金不换拿出修订过一版的原稿,发愁道:“原生是一字一句亲手教,理解起来不是难题,可换作书本文字,这如何是好?断句停顿,出现一点偏差,就能造成挽不回的灾难。”
所以他发愁,万一因为教材被人理解失误,从而导致教出来的学生炸了工部,他就是千古罪人!
江无眠顿时了然,圣人学说因为解读不同都能出现三十个说法,打成八十个流派互相攻讦,这类教材一旦出现解说不同的现象,那就不是互相攻讦而是互相轰炸、死伤无数了。
这事儿吧,他倒是真有想法。
不如说,借此时机正好推出标点句读。
毕竟这教材是私人所著,还是为了精准解答,不让人理解出现偏差以至于炸了工部,毁了多年成果。
便是建元帝问起来,他也有话要讲。
他也不必说用在圣人之书上面,自己印的私人教材、讲义,还有一些游记之类。
书坊刊印书籍时也可以这么干,只是负责校正的编辑要辛苦些,先做第一批学生了。
江无眠沉吟片刻,同金不换说起他的打算,“标点。用不同的符号来表达句读语气,基础的几类,以及用法皆在此处。不过只用在私人校正上,涉及圣人之言一类则是不管,未免卷入学说之争。”
金不换好奇看去,一看手艺便知是个人做的线装本,打开后书页泛黄,明显搁置久了。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誊抄得整整齐齐,各类符号几乎能覆盖整个文章表达。
最后还有一篇文章作为示例,金不换看得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江无眠则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建元帝忙于安置扶桑道,朝廷上下正在为白银矿的开采做准备,至于是准备捞到自己手里还是捞到朝廷手中那就见仁见智。
反复思量利弊过后,江无眠决定干了!
反正他刚安抚了扶桑道,怎么也算半个功臣,建元帝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将他下狱,这会儿正是推进的好时机。
想到便做,他立刻算了算手里的事情,将能推给其他人的部分分散出去,重点放在校订新书上,连白楚寒邀他重阳赏菊登高都没时间出去。
白楚寒在家中思考最近朝中除了军营改制、安置扶桑、陈兵北部以外还有什么大事儿,包括御史台有什么弹劾奏折都回忆了一遍——每年都是那么点说法,除了弹劾谁谁作风不正谁谁私德不修以外就是说建元帝穷兵黩武。
最后一个只有几个看不惯江无眠的在坚持不懈,其余人恨不得大肆宣传打下扶桑这事儿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干的。
这是御史里面的领头人,领头人的功绩不夸赞还要往死里骂,这是不准备要功劳前途了?
几个跳得高的很快发现,他们快被整个御史台孤立了,就连平日里走得近的全部消影无踪,假装不认识。
坚持上奏的御史:“……”
御史就该风闻奏事,不畏强权,因被参之人是上官便装聋作哑的行为是立身不正!
打那之后,每逢朝会,都会有那么几个熟悉人影坚持不懈弹劾白楚寒江无眠等人,建元帝都不耐烦了,不待人说完就直接下朝。
故而,每次这几人跳出来时,朝会上已有人开始吃吃喝喝准备下朝了。
江无眠完全不把事放在心上,拿下扶桑一道,将之归入大周国土,日后能构筑第一条对外防线,作为大周前哨,当地都护府也该好生训练一番。
只是要把控好度,不能被当地叛军策反,反过来对付大周。
还是要编纂好教材,日后迁居部分百姓,早日融合才是正道。
另外设置当地机要官职时,可先让人在大周接受教育,待结课通过后才能回国打基层做起。
江无眠设想了一堆,全都断断续续交给了建元帝,自己在家修订火器教材。白楚寒回忆一番没找到他不接受邀请的理由,于是上门做客去了。
江无眠看了看修订到一半的书和写得七七八八的稿件,深吸一口气,对还未回神的白楚寒道:“师兄,这份约稿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