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备学院一开,京中将领的二代三代都挂上了名,白楚寒无意和底下人为难,同时也想选几个好苗子承继一身本事,他自当是要好好“选拔”的。
正好这次是一个考核的大好时机,匈奴已灭,带去边关看曾经战场游学一番,就是不知他们吃不吃得苦头了。
白楚寒看得长远,未来数十年内和突厥打不起来,但互有探子探明底细是必然的事,战场必定在海上,敌人之一就是倭寇。
数十年,足以让建元帝退位,下一任天子是守成之君,让其攻城略地,前往征战是不能了,只好多挑选能臣干将弥补一二,省得来日被人达到家门口还无力迎敌。
江无眠和他看法相似,因而一直未曾接触过东宫。
要是能在建元帝在位期间,打开四方局面,留给太子守成也没什么。
关键北有突厥,东有倭寇,南洋之地百国翘首观望,又有西洋伺机在旁。
如何能以“守成”二字应对当前局势?
师兄弟两人看不好这位储君,这份心思藏得深,未叫他人探清了去,眼下也是不置一词,只专注写明折子。
“匈奴的天时、水文、土壤以及病虫害,皆是不明,粮食种不得好,却有玉石矿产瓜果与盐湖。”江无眠数来几个商队在西域的,还提及了曾经的夏家,“行西商道,过玉门关,随行携百匹绸缎绢布、瓷器碗盏、栗谷稻米不计其数,与之交易牛羊马匹、干果玉石。”
这么一看地方就好了许多,有买卖可做,日后不愁再起。
他还抛出了盐湖一事,大周与匈奴曾有互市,多以粮食交换牛羊,有马匹也是不能上战场的驽马,除此以外就是例行走私的那几样,无外乎铜铁银钱之类,可是不见匈奴要盐。
“打仗吃喝都要盐,匈奴既然能拉起来这般庞大军队,与我朝对阵多年,盐产量应不低。”
只要找出这等地方,就能拉起来几支盐商!
余阁老也是如此看法,朝中需接管盐引之流才好杜绝商队走私,扰乱盐价,以至民生不稳。
休沐不过一日,次日又接连入御书房面见建元帝,听候传召。
兵部先行处理叛军别部之类,都是人口,先当牛马开荒地找草场用,这年头,牲畜比人精贵,还是用外人的好。用人之余,还要防备他们反叛,故而此事要找个老成持重的去干,户部侍郎与兵部侍郎顶上来。
于是干活的就剩了一个江无眠,石遥只负责动动嘴皮子,江无眠要及时交代事情、还要从其他部门——尤其是礼部——拉人干活,这就考量他脸皮和识人之能的时候了。
除此之外,定北军一方不能放松警惕,万一突厥此刻起事,大周动摇不了国本,但也会混乱一段时间,为日后埋下隐患。
鸿胪寺给六部送各种文书材料的空闲,还要敷衍突厥。
今年眼看是没时间商议了,要不你们再和大汗传个信,在大周过个年再走?
突厥使者哪儿敢说不,当下连连笑着送人出驿馆,回头关起门来不敢再出门。
几年前,使者团还有人要出去吃喝闹事、做点强抢民女、白吃干饭不付钱的恶霸之事。
现在见了大周针对匈奴的一系列措施,谁敢多言半字,使者当即断其一指找鸿胪寺赔罪。
大周已然不是之前刚立朝时的大周,彼时动乱之际都能叫人摸到突厥王庭去,现在实力更上一层楼,岂不是也能将突厥灭国!
虽然以当前形势看,大周抽调不出人手来,可一旦对方真要不计成本发难,突厥也只有亡国一路可言。
这就是有个不对付的强大邻居坏处,时刻要掂量自己的筹码,没了就要服软,活命的事儿不丢人。
这厢使者正认真观察大周接下来的动向,好向突厥报信,那边江无眠正在找皇帝献宝,这会儿玉米已是成熟,且经过暖房和室外种植,选育出了几个良种。
江无眠把历年观察报告和前两次的结果搁在建元帝面前,脸上也不由放出两三分喜色来。
粮食来的正好,再种植一些选育了良种,就能第一时间送到两道去。
玉米亩产现在和小麦比不了,难得的是全身都是宝,从叶子到玉米芯都能吃用,利用率颇高。
“此事当真!?”建元帝嘶哑的嗓子差点劈音,惊得江无眠连忙看总管。
最近一个月上朝的朝臣都是这个毛病,话说的太多嗓子疼,要做的事情又急又多,以至于人常常上火。
牙龈出血、嘴角起泡、口内生疮,都太常见了,但是建元帝的嗓子怎么更严重些,耳朵一听仿佛就要失音似的。
总管匆匆倒了温热白水,就此吞服一枚润喉丸药,建元帝冷静下来,恢复常态。
“当真,七月里刚得的,那会儿朝中正忙碌着,不好递消息,微臣家里就给收了。适逢昨日休沐,微臣得知此事,收拾收拾就来寻陛下。”
这一茬是依照南方时间种植的春玉米,在京师种植的话,天气太冷,只能种在暖房里才成株。
记录玉米成长时间的学生根据经验,又在四月底种植了一茬玉米,这回种在外边,也就是他呈现给建元帝的这部分。
江无眠侧身让出跟随自己的一干人等,没有居功,而是一一点名,谁负责暖房,谁负责外面,谁负责肥水多的,谁负责土壤贫瘠的。
被点到的年轻人有的拘束有的紧张有的羞红了耳朵,却也利索磕头,好好跪拜了一番建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