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寒一转刀柄,指着台下桌椅,“诸位请先入座,稍后宣称到谁,从此处向后坐。”
强权之下,工部侍郎迎着刺人视线,硬着头皮吭声,“敢问白都督,何为考场重地?”
以他的目光看,这也不是科举考场号舍,就一光秃秃的院子,瞧着就是抄家后留下的。
他们工部建的多了,也就认识了。
只能说,时间一久,什么没用的知识都能了解一二。
因而眼下,他根本弄不清楚江无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考场?就这?
“我等招待不周,劳诸位大人久等,先请入座歇息,再行解答便是。”嘴上说的话客客气气,实际上按刀的手不是那么回事。
大有你敢乱动,我就敢乱刀砍死的意味。
极有背景,过来贴金的几个公子哥也不敢吭声。京中见了锦衣卫,他们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临走时还要有好礼相送。
尽管此地的是南康卫,奈何他们锦衣卫的头儿就在前儿站着,谁敢吭声?
先斩后奏不是随口一说,那是有真实例子在前头的!
哪个不要命的二愣子用自己的命去试试?
因此,老实点,学学鹌鹑,别吭声,照做。
有什么事儿先腆着脸给孝敬,反正再贵也贵不过一条命去不是?
工部侍郎不是什么傻子,他很快带人入座,就见此刻,本地学政赵学政携带考卷入场。
“见过诸位大人,本次是由岭南举办的研制火药第一场考试,考官即是在下与几位研制火药的老师傅。”
当场有人想掀桌子,然上头站着白楚寒,身后有要求他们必须得到火药相关配方的幕后主使人,最后还有个建元帝大肆支持江无眠的动作。
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才咬牙切齿忍了。
毕竟火药这东西,它真有用啊!
有了它,这就代表有战功,突厥匈奴山贼海寇这类不在话下!
谁不想轻轻松松,坐于帐中,便能拿下敌方首级,一路青云之上做到都督之位?
幕后主使想的好,便死命往队伍里塞自己人,并下了命令,自己这儿得不到那就毁了,务必让其他人也拿不到。
必要时刻,其实也能和他人合作,先将东西拿到手,回头自行研制时看个人本事。
许下一应好处,这才换了自己人入工部。
然而谁想到,来了岭南第一件事竟是考试?
这等要如何考?
自己的家传秘方技艺被人偷看了去怎样赔偿?
岭南是不是要学他们的手艺?
赵学政打断他们的胡思乱想,“本次考核第一关,基础辨认。诸位大人科举前先学经义,童生试中再帖经,视为基础。研制也是同理,不识材料便不得结果,诸位可报上自己学的哪门功夫,冶铁、炼制、木匠、泥瓦,本官将根据范围给出相应基础材料。”
一众人听到最后,便知道江无眠要做什么,曾有科举取士,现有考试取工。
为的就是考察他们是否有真才实学。
考不过的下场,对比名落孙山便知,考不过就进不去火药研制院啊!
那还如何完成大人嘱托?如何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当场有人脸上一白,渗出满头热汗来,就差原地急得转圈。也有人眼前一亮,前倾身子侧耳仔细听考试细则。更有人表明自己就是充数的,看天看地趴桌子睡觉,就是不听规则。
白楚寒端坐高台,台下人的神色尽数落于眼底,手上摩挲着刀柄,不知在想何事。
赵学政宣读完考场规则,并喊来为不识字之人准备的誊写学生,又唤人在台上摆了香与日晷,充分说明这场考试他们不动任何手脚。
“香尽,酉时时刻,日落时分,交出答卷。”
“开——考——”
随着铜锣一声响,院中顿时说话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