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事来,谢砚行倒是提点了江无眠一句,“近日以来,陛下已是封赏了不少人。此案之中,你之功劳为首,但距你晋升知府不过一年,恐又是要押后,应是另有想法。”
江无眠晋升速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由七品知县一跃成为四品知府,虽说是从岭南一道晋升,但眼瞧着南康府发展起来,也是令人艳羡的职务。
又有大功劳加身,官途坦荡啊!
第103章侍读
转眼是元月末,事情多半了结。
江无眠仍旧停驻在京,既没奖赏也没调动职位,倒是谢砚行与白楚寒风闻一二消息,私底下聊过,未让江无眠知晓。
这会儿北地已要开春,正要行亲耕礼。
每年皇帝亲自下地耕种,以示对农耕的重视,虽有作秀嫌疑,但建元帝兢兢业业几十年,未从松懈。
近年来,水田犁多次改良,北地已经发展出合适的旱田犁。建元帝亲自扶着犁下地。
江无眠站在百官之中,瞄了一眼姿势,一垄地一个来回,活动量不大,还有人在前牵引,即使发力姿势不对,倒也不用担心闪腰。
自然,眼下只有江无眠在关心此等小事,在列百官皆是等着太子出场。
建元帝成年子嗣共有四人,二子二女,长子夭折,仅剩三皇子与四皇子两人,前者立为太子,后者封侯爵之位。
太子办差勤勉,为人亲和,有建元帝开国在前,他的定位是守成之君。
由于建元帝子嗣夭折颇多,在立太子时,还要看其子孙是否后继有人。太子得三子,长子显然已是立住,若太子突发疟疾身亡,有皇长孙在,国本仍是稳固。
江无眠余光看到太子随建元帝耕地,皇长孙照顾余下胞亲,不见厌烦之意,一副好兄长的做派。
照他近来听到的传闻,朝中大多支持太子一系,不仅因太子子嗣立住,还有太傅说皇长孙中规中矩,不算聪颖之人。
天家无父子,尤其是上了年纪后,年老的皇帝面对长成的太子,多是警惕戒备,很难有平和相处时。
越是聪慧,敌意越盛。
像是太子皇长孙这般,恰是最好。
但照江无眠来讲,谁摊上一个开国皇帝并将朝廷版图扩张到半个陆地的爹,除非是有泼天功德,不然谁都是皇帝的衬托。
尤其建元帝多年经营之下,开国时的朋党之争已经清理干净,又有江无眠的神来一笔,断了韩党的部分经济命脉,朝中势力大损,可正是朝政清明时。
再向下的统治者,只能在这基础上治理大周,维持住祖辈基业。
不过近来建元帝放权太子,似是要全力培养储君。
一举使得朝中百官视线放在太医院上,不知建元帝脉案如何,身体是否康健。
然无论权力如何过渡,只要建元帝手中把握着剩下三军都督的军权,这大周一日就是建元帝做主,而不是太子!
亲耕礼次日是二月二,自此日后,春耕陆续开始。
京中因南康府一事,年节过得没滋没味,遇到这个春耕节日,建元帝稍微放开了些,教坊司揣摩着圣意,搬来一出《三救海船》折子戏。
此前,教坊司还特意请来于成文与江无眠二人,带着戏班子给予指导,又在原本的戏码上改了改,换了些表现形式。一日日备着,只等北地的春耕礼过去,为建元帝献上这出戏。
建元帝不仅自己看,还拉上百官一起欣赏,地点就在宫内。
江无眠:“……”每一折戏都是他琢磨出来的,再看有什么意思?
奈何他有事儿要商议一二,收拾收拾,换身常服随建元帝听曲去了。
与岭南相比,这一出戏只是唱腔换了换,部分用词改得雅致了些,还有几折戏换了一换形式,变得算不得多。
江无眠只是看了几眼,便转而看起布景用的轻纱来,这是他提议用的。
那轻纱是南康府织造的,专为契合这一出戏,提花暗纹染色与其他系列不同。配合烟雾缭绕的下沉烟气与灯光,能构造出海面雾气缭绕的特效,如今还有戏班子将这用到天宫场景去。
建元帝倒不是首次听了,见到熟悉的雾气便对江无眠道:“朕听齐镇说过,这戏是南康府来的。”
太子也是笑着附和,“儿臣也听说过,这‘一救海船’时的海上生雾是南康府出海时的景。”
折子戏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独独写戏的人特殊。如今一见,真是大出所料。
以太子之见,江无眠实在年轻的过分,有种不符的沉稳。
如他这一年纪,在官场上正是年轻气盛时,乍一看,其人不骄不躁、颇为稳重。
倒也不是,只是这出戏,江无眠看多了,如今再看全无心思,一心盘算着是不是多写两出,蹭一蹭建元帝的名头,带动南康府纺织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