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远县的河堤是修补过,担心水泥效果不够,还与商队换过砂浆掺杂其中,不担心堤岸垮塌,可水位太高,河堤挡得住什么?
江无眠清了下嗓子,起身让人准备蓑衣斗笠,“去河堤看看。”
众人急匆匆随江无眠起身,林师爷难得劝了一声,“大人,风雨太大,出门难辨方向,等雨势稍小再行也可。”
自早起时,大人一直揉着额头,不知是不是受到风寒侵扰,身体不适?
江无眠接过蓑衣斗笠,边穿边道:“等不及,雨一时半会歇不下。河堤若有问题,两侧百姓即刻向高处迁移。”
制止所有人跟上的动作,只让蒋秋跟随,对留守的人道:“不管发生何事,行动时两人一队,注意安全。随时听候林师爷与周县丞调度,林师爷为主,周县丞为辅。事关重大,万望诸位同心协力,以渡难关。”
“喏!”
第069章水坝
自出城门,所望之处一片雨水,好在此处的地下排水管道运行良好,街面雨水小股分流涌入两侧。
路过水田处,不少百姓冒雨清理淤泥排水,然而雨势太大,水流汹涌,携带淤泥堵塞每个凹陷的地方。
江无眠从未见过冬日有如此大雨,又有疾风相助,让人寸步难行。
他与蒋秋两人艰难跋涉,临到河堤,河流变宽阔湖泊,水面桥梁不见身影。
江无眠皱眉,任由水面暴涨,两岸迟早化作河道。
半新河堤仍能挡住不断冲击的河水,遮掩不住的是越加高涨的水面,他果断向下走,“通知两岸百姓,向县城方向撤离。再过半日,河堤不起作用。到时再走,时间太晚,容易人财两失。”
下首的纺织机在水流冲刷下,屹立河流中,流经此处的雨水就此分流又合为一处。
江无眠看得分明,再过一段时间,精巧的织布机化作折断的木头,变为汹涌河流中的异物。
蒋秋紧随其后,“大人,衙役于路上值守,很快能带百姓撤离,您……”
他看了一眼回县衙的路,顿时哑声,这是要去哪儿?
江无眠指了指上游区域,“造纸坊。”
造纸坊立在上游区域,好在修建时选的略高地区,但他们到时,雨水已然到了小腿处。
谢林诧异地开门,赶忙将人迎进去,焦急道:“大人,您怎生冒雨出门!”
雨天瞧不见路,水中有异物看不清晰,脚踩不到实地,就怕有个万一伤到!
再者,对岭南本地人来说,这种程度的风雨说不上大,每年都习惯来上几遍。
毕竟这儿靠海边,每年有大雨、隔两年来上两三次的暴风雨是常事,前两年风平浪静不见大雨才是异况。
如今来了,本地百姓反倒是轻松了。
江无眠脱下蓑衣,和蒋秋一人灌了一口凉茶,未等苦涩味道散去,谢林又端上来两碗红糖姜水。
他心下古怪,凉茶也就算了,本地老一辈传下来的方子,怎生还有红糖姜水?
最便宜的石蜜也要十几文,不说价格,单就说这儿是造纸坊……造纸坊它是造纸的,哪儿来的制糖?
谢林监督江无眠灌了两碗,稍稍松口气,抹去额头冷汗,解释道:“造纸坊与寨子接触的多,时间一久,凉茶石蜜全备上了。厨房熬煮了两锅,小郎君与师爷多喝几碗驱寒。”
江无眠捧着碗点头,从窗外看去,廊下有人说说笑笑,浑然不在意这场暴雨。
此时回想,衙役离开时也是轻松无比,一两分担忧也是心系田间,完全不担心家中有事。
倒算是个好消息,起码撤离百姓时不会引起恐慌。
暴雨仅持续一天,次日已转小雨,江无眠放下心来,吩咐衙门查看灾情。
大部分地区受灾情况并不严重,唯独堤岸处、水力纺织与水田需人清理。
水田有户房关注,水力纺织交与赵成处理,江无眠亲自带人去了堤岸处。
检查过水中隐约出现的石桥,摇头道:“雨不多时还能过人,雨势一大,别说桥墩,桥面全浸了水,完全不能使用,石桥架得太低。”
周县丞身为本地人,他了解得多,“临近海边风大,一天天吹着,石桥坏得快,建得高要的石料多,还不如这么凑合用着。”
在当地人看来,不过是水淹过桥,小事一桩,没淹到庄稼、冲走几个人,仅仅是一座桥而已,来年修修补补仍然能用。
江无眠带人检查过上下游两岸情况,又记下雨后水位,脑中有一念头一闪而过。
“这个地形,适合多级拦水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