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投入训练几天后,韶远县难得迎来有史以来最强风雨。
江无眠听着风雨呼啸,心绪烦乱,这回阵势不同以往,海域之中已是怒海狂涛之势,不知海带种植情况如何。
林师爷来时,只见江无眠伫立窗边,外界风雨交加,瓢泼大雨如翻江倒海灌韶远县,以至正午时分仍如子夜之时。
“大人,不若先去用饭。”林师爷扫了一眼,“天意如此,结果已定,事后尽人事听天命,莫不如是。”
江无眠揉过眉心,一阵头疼,“只能如此。”
后世科技强大,有所预防但不能避免天灾出现,只能在事后全力搜捕,营救灾民。
大周没有此般科技手段,全靠人力。
雨停之后,才是一场硬仗,他不能在此时倒下。
“走吧,先去用饭。”
江无眠与林师爷挪步厨房,留守县衙之人皆在此地。
见人过来,刚想行礼,便被江无眠按住,“先用过饭,饭后再开会议。”
众人对过一眼,不约而同加快速度。
韶远县难得一见如此大雨,又是年关时,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过了两年安生日子,谁也不想在此时生事,尤其是江无眠带来的几个师爷,心下担忧此事处理不及,被人拿住把柄,继而影响江无眠的升迁。
会议在侧厅中,各处燃起蜡烛,又在墙角摆了两个火盆驱寒。
落座后,江无眠问道:“县中各处情况如何?”
林师爷负责执笔,以张榕为先,他正色道:“大人,早日去过山上,工匠着人移到村庄之中,山上一切用具以油布覆盖严密,炭火搬运到最高处。仓促之间紧急转移,尚有少数仓库位于山脚下,存货倒是不多。”
江无眠放下一半心来,山上矿产是韶远县底气所在,工匠更是培养数十年的人才,任何损失都足以让韶远县的发展停滞不前。
他叮嘱道:“时刻注意山体情况,一旦出现山体松动、河水上涌、泥石流前兆等事,先行朝县中撤离。”
江无眠看向蒋秋,后者唇角绷直,“城外难民区重启,以灰路为中心,每隔一段距离,设有帐篷,每一路有衙役看守。”
雨落时江无眠做过吩咐,凡是今日参与的衙役皆按日结赏金,弄的偌大县衙除却本该当值的人手,全放出去安置接下来的难民。
县衙一早备了药材,以防接下来的风寒感冒传染,一个弄不好,怕是能发展成肺炎高烧,这儿可没什么点滴药剂,不能快速救人。
拖拖拉拉下去,免疫力低下的人群能倒下大半。
决然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蒋秋话落,只见江无眠轻点两下纸张,“必要时,去寻各家商队搜集药材,以本地商队为先。”
蒋秋皱眉,商人逐利,全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想从他们手中获取药材,县衙恐是要高价购买。
江无眠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平淡道:“高价者,皆以海贼勾结为名,压入地牢,事后上报州府,再做定夺。”
语气虽平淡,杀气难掩。
在场之中不乏见过当年菜市口处决韶远县四家之人,心下一凛,大人莫不是要重复当年之景,杀个片甲不留?!
两个火盆熊熊燃烧,却不抵袭来冷意。
赵主簿余光一瞥,见有人面露惊诧恐惧之色,仅是短短一瞬,他仍是心下留意,暗自道:县衙中尚有秘密,我切记小心为上,此事若四平八稳尚好,倘若不能……还是莫要沾身。
在场师爷说完,县丞与主簿同时看向陈平。
以地位来讲,他二人皆是陈平上司,本该在师爷之后出谋划策,可在韶远县里,陈平所领之事才是江无眠当下最为关心的。
陈平目光不躲不闪,向几人告罪后迫不及待开口,“百越河水面暴涨,午时前已有倒灌水田趋势,再继续下去,恐会水淹农田。”
江无眠揉着太阳穴,忍着头疼道:“水田排不出水,早晚会出事。另外挖的排水渠清理不及,淤泥迟早能填满,到时水淹紫云英,连根拔起不是难事,肥地效果立减。”
最为庆幸的是此刻已收过新粮,地里只剩下紫云英肥地,部分百姓家有种青菜补贴家用,损失称不上大。
若是任由事态发展,本次肥地是做了白工。
江无眠撑着额头道:“春耕前再多修几条排水渠道,挖深一些,另外组织人手拓宽河道,修补河堤。”
林师爷出声建议道:“大人,此事需上报州府,由知府批准拨钱拨人来修。”
江无眠摆手示意他记下,稍后向知府处发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