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不是没地方住,没事儿干。卫所建立的事儿说不上急迫,他们更喜欢在矿场这儿待着,看人挖出矿来炼铜,火气再热都能守着窑炉。
未来有一部分都是他们兜里的钱,谁都喜欢盯着这里。
江无眠无语,真是掉钱眼里的,他劝道:“矿场很快能走上正轨,留下四支队伍交替轮流守住,县衙不日接手。”
不用你们一千多人轮流盯着,快找地方建卫所,发展地方武装力量!
“先开铁矿,铜矿能慢,铁矿不行。铁犁头需求量大,铁矿不能断,燃料先用木炭,等商队来了再找人商谈煤炭供应。”
开矿不缺人手,看在工钱和管饭的份上,附近有多余劳动力的人家几乎都向这里报名,由军中和工程队中懂得开矿的矿工们带领队伍,很快在矮山上开出四通八达的矿道。
然而营地建设却是按照江无眠规划来,那图纸看的薛文谢霄一阵沉默,上面画的完全看不出铁匠铺的形状。
与其说是铁匠铺,不如说是一整个围绕矿脉展开的村庄!
前后两排建筑物,中间用两条轨道联通,前后能进出,这是轨道。
矿洞中有四通八达的矿道,地面上就有运输轨道。
地面石子与灌木被清理干净,铺上一段一段木质轨道,每一条矿道通往各个窑炉。
窑炉有两条轨道,一条是运输原矿,一条是精炼好的矿石输送到后方的铁匠铺中,那里有城内雇佣的铁匠,将每一块矿石加工成铁犁头,再运往城中,组装成水田犁。
陈大牛每次招呼人帮忙从矿车上搬下铁矿石时都会发自内心地敬佩知县大人:这到底是如何想出来的?知县大人他不是打铁的吗?怎么还会制造轨道做小车?!真是神仙啊!
“大爷,今天又有一批铁匠结束学习,你等我回来再打铁犁头!”
陈大牛向里面吼了一声,他按照江无眠的要求,给其他铁匠上课,每上一堂课就有钱拿,能教会一个铁匠会打铁犁头,还会给钱。
不用他教别的方法,单独教怎么抡锤、用多大劲、打到何等程度、怎么算打好了。
说白了,这就是速成练习,单纯的一门简单手艺。
大爷同样不客气,“赶紧滚去教人打铁,教不会大爷抽你!给知县大人干活得干好,干得敞亮,别整些虚头巴脑的,快去!”
磨磨唧唧的,管到你大爷头上了!
陈大牛被骂了一通,没白脸也不急眼,乐呵呵地拎着锤子去后头最大的板房走去。
这地方非常简陋,是个非常简单的棚屋,四角打进去木桩,撑起一个能避雨的木棚地,地面上全是熊熊燃烧的窑炉,用来锻造铁犁头。
陈大牛拎着铁锤上去,他所在的地方有点高度,像是讲台,实际上就一打好的黄土坡,能让所有铁匠看见他。
站在窑炉旁,他笑容憨厚,知县大人给的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住。
能打铁的铁匠不少,他能站在这儿,就是因为他讲得细,讲得明白,对得起知县大人给的工钱,没平白辜负大人信任。
不过今天不是来上课的,是来检验上课成果的。
“最后一天,打完铁矿,合格的就能去铁匠铺里打铁犁头,一件一件算钱。想拿知县大人的钱,那就好好干,开打!”
陈大牛说完,建筑里立刻响起各色声音。
每个人习惯不同,有的人先检查铁锤,有的人是先看铁矿。
大家都当过铁匠,知道打铁这事儿不急不慢,讲究的是火候温度,先把该做的做完,打铁的时候才能不忙不乱。
经过一旬教学,大家对流程力度了然于心,又有打过的经验,这一轮打铁考试很快结束。
陈大牛不会写字,因而记录打铁结果的是县衙里的人。他们两人一个检查成果,一个负责在表格里填写成绩。
“能用;曲面太生硬了,打回再学一旬,下旬还学不会,去给大人免费打半个月铁。这个打得好!记下来记下来,这个学得好。”
江无眠出钱出力不是白白教导的,这些人要么用打出来的铁犁头抵钱,打出来的不行,这些材料费人工费一折合,得给他免费打半个月铁器。
总之,算下来他能获得一大批铁犁头,不亏;这些人大多能学到一门手艺,同样不亏。
负责记录的人收起记录,把一小车铁犁头拉到仓库里计数。
江无眠正在抽查数据,蒋秋正在和他汇报矿脉的支出亏损,“……矿脉支出中,人工费用不多,木炭居高不下,粮食损耗合理,但在整个韶远县建设中,支出总体偏高。”
江无眠放下数据记录,又翻开铁匠成绩,回道:“各府多少订单?”
“南康府下九个县,共一百五十三张,府城额外五十张。青州府定二百张,部分用铁矿支付。潮州府定一百五十张……”蒋秋说完,又补充一条信息,“平清县定了十张,私底下转托其他知县定的。”
“明面上没有任何一张。”江无眠看向北方视线仿佛能穿透茫茫山林看到平清县的模样,“先让人把县里的水田犁铺子开了,专卖水田犁,别扰了其他百姓生意,再让人喊工程队来。陆郁那队刚落户建房,手里没什么银子,让他带人去铺子里买一批水田犁,用车拉到平清县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