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进营帐,灼热感稍散。
岭南的太阳炽烈,又无雨无风,加之情绪紧绷,心底躁动,一上午下来,整个人恍若从水中捞出。
有营帐作为遮挡,虽地方小了点有些憋闷,但总算不那么热气。
……也有可能是江知县浑身上下冷气嗖嗖,行走之间给众人送来阵阵凉风。
一路上,张榕已经做好请罪罚俸的准备。
安置流民的事,江无眠给出治理条例框定部分大范围与一定的工作细则后,一直由他负责。
他在陆郁等人的管理上一向做的不错,谣言的事就是他亲自处理,后续效果不错,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大意了。
竟然让有心之人混入流民中,煽动人心造谣生事,惊动薛将军与大人,连累他们给自己收拾摊子。
张榕心中愧疚,一想刚才大人站在流民面前,人群只要拥挤一二,就能彻底吞没大人的身影,他心中又惊又怕。
大人身手再好,也抵不过人群之力!
他脸色不好,江无眠本人是行走的冷气,薛文同样怒色满面,随之进来的陆郁等人一瞧更不敢吭声,营帐内气氛逐渐降到冰点。
江无眠回神,注意到瑟缩成一团的陆郁工程队,意识到自己一群人的脸色不好,把人吓住了。
随即收了一身气势,略显温和地道:“辛苦你们为本官澄清事实,今日之事,幸好有你们帮忙,才能如此轻松。”
闹事之人只凭一张嘴皮子,能说动人心,总归比不过站在面前的陆郁等人有说服力。
他们是真真切切摸得着的,看得见的。流民的影子没从他们身上彻底褪下,却已从中焕发生机。
选择相信谁,长眼的人自然明白。
陆郁等人不是头次见知县。
还不是流民时,有知县大人巡视,百姓跪在街上两边,眼前能看到捕快的皂靴踩在地上,卷起一小片尘土,又纷纷扬扬落下。
知县马车轱辘轱辘走过,留下一阵点心香气,又渐渐消散。
江无眠这种知县,是头次见。
不用跪拜、放粮救人、犯错之后仍给人改正机会,只是罚钱又不是不让人吃饱!
在家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吃饱?
给地主老爷管事们做工时,更是一顿咸菜就一碗稀饭,能吃半饱就不错了!
陆郁只感觉胸腔之中一阵酸涩,感激、钦佩……百般情绪涌上心头,晕晕乎乎被兵卒带出营帐。
热浪袭来,陆郁抹了一把眼泪,坚定道:“江知县是兄弟们的救命恩人,当牛做马一辈子都要还!不能做小人!”
工程队中的其他人也被说的情绪高涨,“对!不能做小人!”
营帐之内听得清清楚楚,薛文啧了一声,问道:“闹事几个人,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