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开手,一面向他靠近,一面颤抖着。
“你……你留下……好不好?”
又一声爆炸响起,轰隆轰隆,玻璃窗被震碎了,谢先章感觉这栋楼在?摇,他下意识抓着一旁的锦旗,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聂雨倩语气放软了些,像是?在?哀求:“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求求你,留下陪我好不好?我害怕,我好害怕……”
锦旗被他拽了下来,谢先章浑身湿透了,他感觉脸被火烧得发烫,鬓角滑过一滴滴的汗水,他颤索着往柜台挪动,捡起桌面上的听诊器朝她扔了过去。
聂雨倩摇着头,咬着唇,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我从来没有骗过人,我只是?太害怕了,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越靠越近,她的冰凉的手触摸到谢先章的脸颊,她的指甲滑过他的眼睛。穿过指缝,谢先章看见火光中?的聂雨倩额头忽然涌出了一股血,她的脑袋像被砸坏的西瓜裂开了。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砰砰。
玻璃全碎了,走廊的灯灭了,一股浓浓的黑烟从走廊滚了进来。
谢先章闻见了塑料烧焦的气味,他急忙捂住口鼻,一脚踩上椅子,欲要?从护士台上翻过去。
正当他起身时?,聂雨倩从隐隐啜泣变成了放声啼哭。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整张脸已然变形,她想抓住谢先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走。”
“不!”谢先章大吼一声,翻身站上护士台,还没站稳,一股强大的热流将他扑倒。他滚到地上,这时?,楼梯间传来了踹门的响动,他听见了顾玉岷的声音。
“先章!”
闻声,谢先章浑身一僵。
是?顾玉岷!是?他!真的是?他!
他绝不可能会听错他的声音。
谢先章爬起来,此刻,聂雨倩已经弯下腰,向他扑来。
“先章,先章,先章。”她学着顾玉岷的语气,对着他哭诉。“带上我,带上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想跟你走……”
轰隆!
好像是?楼梯间的门被踢开了,谢先章噌地站起,再次准备翻向护士台,他一手撑住台面,刚爬上去就?被聂雨倩抓住了裤脚。
“先章……不要?走。”
谢先章转过头,看着聂雨倩的脸,那是?张血肉模糊的面孔,虽然可怖,却带着十分悲伤的神情。
他一下子愣了,瞥眼瞅见被他扔到地上的照片,还有那面写着“妙手回春”的锦旗。耳边不断有顾玉岷的声音传来,谢先章狠狠一咬牙,回到护士台内,一把按住聂雨倩头部涌出血的伤口。
聂雨倩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抱住了他,带着重重的的鼻音,泣道:“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害过人,我只是?太害怕了,他们每晚都会出现在?医院里,我告诉刘姐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们不信我,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没有人信我,我只好把这些事?情写进日记本?里,如果你能找到它?的话,是?不是?就?证明我没有撒谎了?”她滑跪在?地上,拉着谢先章的衣角:“日记本?就?在?三楼的值班室,我没有骗你,你别抛弃我,带我离开……好吗?”
听完聂雨倩的话,谢先章知道她为什么会创造域了,看似她将他拉了进来,不如说她在?保护自己。
所有的叙述都围绕着调查组的组员,从死状来看,他们死得太离奇,或许,聂雨倩知道点什么。
谢先章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聂小姐,你已经死了。”
血不断地流出来,他按压的力度越大,她头骨裂开的缝隙就?越宽。他知道聂雨倩是?个死人,可是?见她流出来的血就?足以想象出她死前有多痛苦。害怕归害怕,但也忍不下心,她的模样?实在?太惨烈了。
他不由想起了降初,谢先章垂眼盯着她,咚地一下跪下,将她抱紧,道:“我会找到日记本?,你想说的话,我会替你说出来!”
话毕,在?聂雨倩的呜咽声中?,燃烧的火焰徒然消失了。
四周恢复平静,破碎的玻璃洒满了过道,有人踩着玻璃碎片走了过来。
那道光线晃了晃谢先章的眼睛,他转过身,看见了拿着手电筒的顾玉岷。
顾玉岷脸上满是?燃烧的灰烬,那双漂亮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眨了一眨,他定睛细看,谢先章正跪在?地上抱着一副锦旗。
他冲了上前,拉起谢先章。谢先章虚弱地站起,跟着,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了下来。顾玉岷卷起他的裤腿一看,他的膝盖上嵌着一片玻璃。
谢先章哪里还知道疼,眼神空洞,麻木地垂下眼,盯着顾玉岷。怕这一切都是?聂雨倩制造出来的假象,他伸手抓住玻璃,用力拔了出来。
顿时?,伤口血流不止。
顾玉岷眉头一皱,喊了一声“不要?”,连忙用手按住。
为什么感觉不到疼了……他流了这么多的血,为什么一点儿疼都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