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浩仍然执着地问道:“你开始畸变,有多长时间了?”
这话一出,梅筠枫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编织得出一个谎言,骗过沈青浩了。
“预兆是?在研究所基地,第一次……是?在我前往北美,遭受了数十个特殊改造人的伏击,过度催动?特能?。”
梅筠枫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只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泪的沈青浩,就狼狈地挪开了视线,有些艰涩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明知道自己……还招惹你。”
但沈青浩就像是?凛冬中那带着壁炉的小木屋,太能?够瓦解一个在冰霜中跋涉千里的末路之人的意志了。
他自欺欺人地觉得他只是?进来稍事休息,醉生梦死地享受了温暖与惬意之后,还能?够潇洒地独行向远方。
届时,小木屋仍然是?那个小木屋,不会?因为一个浪子而受到任何破坏与改变,一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也无法在小木屋这里造成哪怕一点痕迹。
可他明明知道沈青浩是?什?么样的人,而他当然也不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有在木屋中留下自己永久痕迹的想法,甚至是?带有某些破坏性的。
他辩无可辩、十恶不赦。
“不要哭了,真的不值……”
梅筠枫忽而被一双手死死地揽在了怀中,冰冷的带着绝望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颤抖着又如此坚决。
不争气的眼?泪将两个人都打湿得乱七八糟,沈青浩在漫天雷暴中品尝着怀中的这份柔软与苦涩。
他过往不止一次的隐忧真的就是?现实,命运的一切赠予都是?暗码的高利贷。
能?够兼容无数特能?且发挥到极致的完美近神的基因,能?够触碰到时空场这种禁忌力量的天赋,身体这个容器仍然属于人类,根本无法相?互匹配。
畸变是?命运早就设置在梅筠枫人生中通天彻地的死局。
沈青浩每一次的焦虑都无疾而终,只好像那些特能?者一样觉得梅筠枫无所不能?,当然也不可能?俗套地落入什?么已?知的特能?病范畴。
他可是?特能?者中近神第一人啊。
所以所有的逃避都化为了此刻的当头一棒,惩罚着自己眼?瞎心盲。
很多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关于梅筠枫每次故作轻佻浪荡的的撩拨,哪怕每次都会?招来自己或者恶言相?向,或者疏离冷淡。
梅筠枫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最厌恶的是?什?么,这样在他离去的时候自己只会?觉得少了一个大麻烦,不会?有任何的痛心。
这就是?梅筠枫认为的。
梅筠枫在密不透风的亲吻之下微微有些目眩,对?方的力道凶狠得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剥皮拆骨一样地吞吃入腹。
其实想想倒也不算难以接受,不仅不难以接受,甚至还是?是?个很好的结局,如果不是?可能?会?对?沈青浩造成永久性心理伤害的话。
在他窒息之前,沈青浩终于放开了他,好好的一个美人这会儿被摧残得惊心动?魄,双眼?中的哀切像是?一把刮骨刀一般。
梅筠枫自诩情场高手、情话十级,这会?儿却发现自己的词汇量不超过幼儿园的孩子似的,唯一能?说出口的似乎还是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把美人的心钓了过来,然后又肆意糟践。本来沈青浩和这所有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都毫无瓜葛,一表人才,和什?么狗屁特能?者普通人平衡有个屁的关系,又和畸变的怪物有什?么瓜葛?
是?他自己懦弱又黑心,一步步设下陷阱,将沈青浩拉入了这神不可见的漩涡,拖着沈青浩陪伴他消解孤寂,甚至和他同生共死。
沈青浩重情?重义,生性宏阔。只要让他知道有这样一条强制维系平衡与和平的道路可以走,就算将始末摆在他眼?前,告诉他自己的蓄谋已?久他也仍然会?选择坚持这条道路。
这对?于沈青浩来说如何不叫罪无可恕呢?
梅筠枫稍稍有些脱力,他们纠缠的时候沈青浩已?经不知不觉地将他抵到了墙边,他也索性就向后靠着墙支撑自己。
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向上扬起的曲线无比的脆弱,像是?濒死的天鹅,几乎将所有的致命弱点都暴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责任心,但这和你的情?绪是?两回事。我畸变是?自作自受,还偏要拖着你伤心,偏要你来继续我死后无人接手的巨大摊子。”
梅筠枫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青哥,被我把心骗来了这么久,我一句道歉也是?无关痛痒,比起为我这个贼心烂肺的人心痛,你现在想着如何报复我、惩罚我才是?合情?合理?的。”
梅筠枫当真是?拱火第一名,沈青浩现在是?真的恨不得惩罚报复这个随随便便就拿着锋利的刀子往人心里扎的混蛋了。
“是?,的确该惩罚些什?么。”梅筠枫忽然被翻转了九十度,又被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扔在了床上。
虽然刚才特能?有些反噬,但用一下水系特能?清洗一下还是?可以的。
梅筠枫胡乱地想着,他在这酒店住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没注意翻一下床头柜有没有适合成年人的东西。
就是?可惜了,沈青浩这样好的一个人,本来应该在无穷爱意之中享受第一次的,而不是?在这样混乱的、充斥着被欺骗的愤怒中进行痛苦的发泄。
直到他头上忽然挨了一个爆栗,梅筠枫反射性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此刻的沈青浩已?经收拾起了那些极端而无望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