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敛始终没有看韩翊一眼,韩翊似乎也没有对楚宥敛行礼示意。
在场几人,只有格外注意规矩礼仪的颜玉皎发现了这点。
她心里隐隐发觉,韩翊似乎并不认为他比楚宥敛地位底下,也并不认为他应当顺服楚宥敛。
可韩翊从哪儿来的底气呢?
宴席既开,楚宥敛不便久待,低声道:“我走了,过会儿再来看你。”
颜玉皎连忙点头。
崔玶正望着颜玉皎的珍珠耳环出神,见楚宥敛走了,连忙生拉硬拽着韩翊:“韩编修,快开席了,你待在这儿也不合适,跟我一起走罢,我与你真是一见如故,应当好好喝上几杯。”
韩翊被拉的衣衫凌乱,勉强维持住身形,行礼道:“颜小姐,梅夫人,请你们多考虑……”
颜玉皎装作没听见。
梅夫人倒是点头示意。
外男离开,此地总算消停了。
间隔男女坐席的几架花鸟屏风也抬了上来,一一放好。
刚开宴,主人家还未出现,折子戏倒是先上了。唱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扮演萧何的老生,戏腔极为悲锵浑厚,唱到“我萧何闻此言如雷轰头顶,顾不得山又高水又深”,感染力十足,赢得外庭男客们一片叫好声,赏了不少银子。
内席女眷们便觉得无聊了,说闲话打瞌睡的比比皆是。
闫惜文姗姗来迟,把自己塞进颜玉皎怀里,小声嘀咕道:“男人们的戏可真没意思,怎么不唱《梁山伯与祝英台》?我最喜欢看祝英台女扮男装的戏份了。”
颜玉皎低头瞅了她一眼,见她梳的随云髻,发簪插得乱七八糟,衣服更难看,藕粉青荷色乱成一团。
就摇摇头:“乞巧节前,京城估计就成武侯老夫人这一个宴会了,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就来了?”
闫惜文是闫太史令的独女,自小便被全家宠得没边,自然没有寻常千金闺秀的模样,又只爱吃喝玩乐,养出一身温润似水的软肉,颜玉皎一摸起来就爱不释手。
闫惜文也任由她摸,嘴里还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我又不打算成亲,懒得为男人打扮,我明白你也不想,可你这不是骑虎难下了嘛。”
颜玉皎神情平静道:“还好吧,如今我倒是有几分庆幸。”
这话不对劲,闫惜文从她怀里抬起头:“怎么说?”
又故作满脸愤怒:“难道你叛变了我们的友情?说好的都不成亲,怎么你才订婚就改口说庆幸成亲了!”
颜玉皎又把她的脑袋按下去,小声道:“我的祖宗,你小声点,我庆幸的是我的成亲对象是楚宥敛。”
闫惜文圆头圆脑钻进她怀里,狐疑道:“楚宥敛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不好惹,你怎么还庆幸起来了?”
颜玉皎轻叹:“一时难以解释,总之,楚宥敛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他挺讲道理。”对她也还行吧。
话毕,颜玉皎觉出几分不对,闫惜文安静得不同寻常。
果然,一低头就看到闫惜文面容微微扭曲,翻白眼作呕状。
颜玉皎:?
闫惜文一甩帕子遮住嘴:“我的天啊,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女人一成亲就会自动吹捧自己嫁的猪头男!”
颜玉皎无奈道:“别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楚宥敛有少时情谊,他应该不会对我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