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子是被继母故意养坏品性,还是本就顽劣不堪,暂且不谈,只说今日这场闹剧,她直觉这位看似柔弱恭顺的陈侯夫人很像幕后黑手。
“陈侯夫人,”楚唯青垂眸拢了拢衣袖,声音冷淡却不容拒绝,“随我进去看看吧。”
人群中又升起小小的议论声。
陈侯夫人神情惶惶不安,但最终还是恭敬行礼道:“臣妇遵命。”
侍女们推开了房门。
屋内遍地狼藉,男子的外衣和女子的里衣凌乱地纠缠着,床榻一角,竟还有一个被撕烂的藕荷色肚兜。
更荒唐的是,侍女们开门的声音和长公主走进来的动静都不小,可那床榻帷幔之内,竟还混乱无比,丝毫没有停战的意思……
楚唯青脸色难看,陈侯夫人更是羞惭无比,连忙上前怒斥道:“真是孽障!还不快滚出来拜见殿下!”
说着,便大力掀开珠帘,提裙快步向床榻走去。
长公主则眯起了眼。
她本想看看陈侯夫人会怎么自导自演这出大戏,可是地上的这件男子外衣却很不对劲。
这件外衣无论颜色还是做工都非同寻常,烛火之下,竟如残阳落于水波之上,金光粼粼、璀璨耀眼,此等金线密织工线技艺,恐怕也只能出自皇室内务府的织造局……
而喦朝律法规定,只有皇室宗亲才可用明黄、金黄及杏黄。
陈世子不过是功勋之后,靠着家族荫庇,才领了一个七品校尉的闲职小官,绝没有资格穿着此等华衣。
果然——
“放肆!”
“滚出去!”
内间传来陈侯夫人的尖叫。
随即就见她连滚带爬,拿着帕子遮住脸跑出来了。
而这熟悉的声音也让楚唯青愣了下,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推开惊惶的陈侯夫人,往床帷里扫了一眼。
朱色的帷幔内,少年额发湿润,略显凌乱,脸颊呈非正常态的红晕,狭长的眼眸冰凉锋利,却深藏了汹涌浓重的欲。色。
他胸膛半露,却用被子紧紧遮住怀里的女子,不让外人看到分毫,见看令微长公主后也没有丝毫恭敬,声音依旧冷恶:“滚!”
怔愣间,楚唯青惊出一身冷汗,竟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了。
随即,侍女们妥善地关上房门,侍从们立即驱散一众围观的人群,明令禁止所有人靠近此地。
令微长公主的迎夏宴办得可谓是史无前例的声势浩大,邀请的官员上至正一品的太师、太傅,下至从五品的太常丞、太史令,而官员们所携带家眷更是不计其数。
此刻宴会已至尾声,闹出陈世子这等乱子,众人也不过是嘴上谴责,心里更多的是想看乐子。
然而长公主明旨一下,众人看热闹的心思淡了,涉及朝政的敏感嗅觉触发了,纷纷打听究竟出了何事,竟然让长公主如此慎重以待。霎时间,前院竟然比方才还要混乱。
楚唯青却来不及管。
她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冷汗,在原地踱来踱去,耐心分析眼下的情况。
皇天后土在上!
里面的奸。夫怎么不是陈世子,而是她那个看似人模狗样、实则心比墨黑的堂弟楚宥敛?
她可招惹不起楚宥敛,啧啧,希望他不要怪她坏了他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