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一听她的话顿时觉得不对劲,果然,秦蓁接着开口道:“是柳岚前两日送的,夏日暑热时也送过,前前后后加起来快有十朵了。”
“那可得不少银钱呢,”吴春梨给周安怀里的盼盼喂甜汤,也说道:“我上次去铺子里瞧过,最次等的雪耳卖一钱银子一两,蓁蓁拿来的两朵成色可不差。”
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无非是秦蓁看中的男子舍得对她好,价值几十两的东西说送就送。
自己不过是个在山里讨生活的山货郎,愿意将这么多钱财花在秦蓁身上实属难得。
“那又如何?”周大石将碗摔在桌上,摔重了会挨骂,因此他只拿碗底磕个响。
“周叔,柳岚常在山里走动,认识的猎户也多,您要是想往酒里添东西泡酒,找他不是正好?前阵子和他交好的几个猎户就猎了头黑瞎子呢。”
“他认识赵承那小子?”
秦蓁点头。
周大石上次见着那头黑瞎子便想着能不能买点,可惜有人受伤急需看病,赵承他们只得将整个卖出,好拿出钱去救治。
赵承有本事,不过性子古怪,周大石兄弟几个有时想去山林里闯闯还搭不上话。
黑瞎子已然错过,日后若是有别的什么,倒也不错。
李青山见周大石有几分动摇,坚持道:“认识谁都不妨事,他不过来试两下,我们怎么知道他能不能护好蓁蓁?”
“你以为还在军营啊?整天不是舞刀弄枪就是盯着喝酒,这次扣的十两银子给我交出来!”
李青山虽说是账房先生,可自从林青娘发现他们偷藏私房钱买酒后也学起了算珠,每次回来都会对账。几个人也不多藏,三五趟昧一次,林青娘本想着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正好李青山撞上来了。
李青山憋着的话没能说出口,一瘸一拐回屋拿银子去了。
赵虎向来顺着秦蓁,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为了顾及兄弟的面子,只能跟着一起,田丰也相信秦蓁的眼光,对于这门亲事并无其他意见,有林青娘帮着掌眼,想必姑爷差不到哪去。
两人暗地里看完热闹,一个找地方磨刀,一个悠哉悠哉上街去了。
周大石只是气秦蓁等亲事定下了才告诉他,晚上被媳妇说了一顿,今日不过是抹不开面子,秦蓁一过来哄他便赶紧顺台阶下了。
……
镇上的桂花大概有独特的密语,一同相约在今日大放异彩,街头巷尾到处都能闻到那抹幽香。
点心铺子里新上了桂花糕和各色月饼,脂粉铺子也跟着摆出绘了几朵丹桂的脂膏。
林青娘嫌自家做月饼麻烦,试过一次后便不愿再做,田丰厨艺了得,可大老粗一个,不爱做点心,因此周家每年常去铺子里买月饼。
佳节里不过也是忙忙碌碌,只是平常为了银两忙碌,今日则是为了犒赏自己。
三个女眷和田丰一起在灶房备菜,炖煮的猪蹄渐渐散出肉香,煨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也飘来香味。
耗费一个下午做成的菜肴终于一一摆上桌,田丰从街上回来时还买了五斤卤好的五花肉作下酒菜,林青娘盯了他半晌,切完后捻了一片尝尝味道,随即夹了小半碗放在秦蓁和吴春梨面前。
明月高悬,照亮了院子里的案桌,上面摆好了月饼、寒瓜、酒水和糕点等物,众人吃过饭,转而来到庭院一同赏月。
那轮白玉盘和平时看的没多大区别,只是由缺到满的变化而已,周大石几人没念过书,赏不出个子丑寅卯,干脆喝酒。
两个孩子哄着睡了,因此大人们不敢吵闹,碗沿一碰,手一倒,酒便进了肚。
旁边秦蓁她们的小桌上摆了一小坛桂花酿,浅酌一口,鼻间满是醉人的桂花香。
秦蓁酒量浅,只喝一杯便不动了,吴春梨好些,倒了三杯才停手,反观林青娘,就着小菜喝了一杯又一杯。她常常骂周大石几个是酒鬼,自己何尝不是?不过大家都不敢说,只得屈服于她的淫威。
——
下过一场秋雨后河水并未像夏日那般涨起,水量反而因为干燥的气候有所减少。
秦蓁拧干一件衣裳,抬头望向南飞的一行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