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的生母追封皇后,太后,坟墓便要重新按着规制修葺,与先帝合葬。
当年先帝去世,文素素借口不够钱粮,先帝的棺椁久久未能入土未安,是因着文素素心虚,恐其被压着的魂魄,前去找先帝告状,前来找她索命。
八卦总是传得特别快,说得有板有眼,给中秋节的气氛,更添了高潮。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当年先帝修陵的事是闹了许久,这般一看,还真是如此。”
“若圣上的生母仍在,哪轮得到她一个乡下来的寡妇临朝摄政?”
“圣上的外家今何在?丰裕行,当年可是薛氏的产业。”
“圣上过完年,虚岁就十九了,尚未选后大婚。这里面没有猫腻,任谁不信!”
也有无数人反驳,“子不语怪力乱神,纯属无稽之谈!”
“我们都亲眼目睹过,太后娘娘光风霁月,磊落坦荡,岂是尔等口中的奸佞小人。”
“咱们这些从江南道来的商人,要给太后娘娘塑金身,若没有太后娘娘,咱们的买卖赚不到钱,你们也买不到便宜的货!”
“咱们穷人的摊派少了,徭役摊派也少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只认太后娘娘,只太后娘娘拿我们当人看。”
“京城那些世家贵人子弟,不敢随意欺压人了,有太后娘娘镇着,替我们做主呢!”
双方吵闹甚嚣尘上,文素素仿若未闻,朝堂上诡异的平静。
中秋节这天,宫里照常举行筵席,宴请朝臣百官。今年,除了朝臣之外,还多了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以及她们带来领筵的儿媳妇女儿,年轻儿孙们。
广场上搭满了帷棚,遮挡秋日的太阳,大家依次坐在几案前,内侍宫女们端着果子果酒月饼,流水般穿梭在其中。
文素素与齐瑞身着衮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礼部主客司的官员念完骈文,文素素抬手举杯,大家共饮了杯盏中的酒。
“都随意吧,过节就图个轻松愉悦,拘束着就没劲了。”文素素笑着道,在几案前坐下了。
齐瑞随后坐下,将酒盏放在案几上,双手垂落在了身前。
文素素认真剥着石榴,秦谅急匆匆走了上前,低声回禀道:“娘娘,皇城外有太学学生在喊话,称要拨乱反正。”
齐瑞拉长耳朵,没听到秦谅的话,不过他从秦谅的反应来看,心里大致有了底。
璟郡王也朝他们看了来,两人目光对上,很快便分开。
待秦谅退下,似乎召了宿卫出去了,璟郡王手中的酒盏掉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齐瑞的心抖了抖,璟郡王几人,举着雪亮的匕首扑了上前。
齐瑞放在案几下的手,几乎同时朝着文素素挥去,凄厉喊道:“毒妇,还朕阿娘的命来!”
只电光石火间,变故陡生。
坐在前面的勋贵重臣,目睹着齐瑞疯了般,拿刀刺向文素素,惊骇得呆坐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殷知晦的位置在几个年长的齐氏宗亲之后,他瞳孔猛缩,下意识看向神色淡定的文素素,心直直下坠。
最上首的御座前,齐瑞与文素素并排而坐,伺候的内侍宫女,青书琴音离得有约莫有十余步远,正在与宫女内侍低声说话。李三娘与杨嬷嬷被安排前去照顾齐珏齐岚几个姐妹。
伺候齐瑞的内侍黄腾达与朱金才双目圆瞪,似乎惊吓过度,站在那里簌簌发抖。
璟郡王几乎与齐瑞同时动作,他们行动迅速,转瞬间就举着短刀,冲杀到了御座前。
殷知晦大吼一声,踢开几案往前冲:“圣上,住手!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