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官修《宋史》的低劣质量,《三朝北盟会编》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绝对是研究靖康之变的最重要史料之一。
如果林婉知道这件事的话,她可能会被苏妍嘲讽到。
这个阴差阳错意外地结束了这场战役。夹在中间的林铮松了口气。
“所以啊,1129年,已经不能算是北宋了。这就可以排除掉两个选项……”一个假装天下太平、无事发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婉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学习的。
在进入高中以前,学习对她来说,诚然不如对她哥哥那样是怡情养性,但也绝不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也不可能和哥哥一起,考上全省最优秀的高中。
那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高一吗?当自己只能去一个普通实验班,而林铮却进入了最优的尖子班的时候?
似乎也不是。
那是当林婉去尖子班找他,却看到他和苏妍——那个在高一报到之前就威名赫赫的学神——坐了同桌、有说有笑的时候吗?
好像是的。
她讨厌苏妍,即使全年级、甚至全校的人都莫名对那个女人怀有一种狂热的崇拜。
她讨厌她对别人云淡风轻、保持着一种礼貌和善的矜持,却唯独时不时对林铮露出不见外的嗔怪和揶揄。
她讨厌她做作地带着一堆远超高中生水平的艰深书籍来学校,然后借此夸耀自己的天分,勾引旁人的敬仰。
她讨厌她对人虚假的热情。
苏妍永远不会拒绝旁人的求助,无论时间长短、题目难易,她都有着无穷的耐心;即使这一切都是障眼法,她真正愿意帮助的,只有林铮一人,只是不想暴露才对别人好罢了。
她讨厌她……她不是林铮的同胞姐妹,如果苏妍和林铮相爱,他们可以走在阳光下,受到全世界的祝福。
她讨厌她。
当她终于说服林铮与她一起选文科,避开那个注定会在理工科大展身手的女人后,林铮却兴致勃勃的告诉她,他的“苏神”也决定要学文了。
理由更是可笑。苏妍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同每一个愿意听她矫揉造作的人说:
“理科没意思。”她信誓旦旦道:“我现在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把历史按照气象那种混沌系统处理。如果能把成套的自然科学方法引入历史研究——哦,不是现在气候史、经济史和计量史那种,那些太皮毛了,绝对会是划时代的学术革新。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深入发展历史唯物主义。”
但林婉又能怎么样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讨厌那个和苏妍绑定最深的标签:学习。
于是,在如愿同林铮(还有意外的苏妍)一同进入文科尖子班后,在分班考试前发奋苦读的林婉,把她那些精心制作的笔记和错题本弃如敝履。
她和林铮是双胞胎兄妹。也许她漂亮一点,林铮脑子更好使一些,但林婉的脑子也没有她的成绩那么糟糕;她只是无法面对学习罢了。
一看到自己整整齐齐誊写的知识点和解题步骤,看到正文旁边几种彩笔做出的标记和批注,林婉便会辛酸地认识到:在这方面,她顶多只是杰出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她可以拥有让人骄傲的好成绩,但那需要同样让人敬佩的汗水浇灌。
并且,她清楚,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学习,也不可能让林铮发出夸张的赞叹。
而苏妍就不一样了。这对她来说唾手可得。
所以她讨厌她。
仇恨之书翻到了下一页。
她讨厌她,还因为上周五的球赛上,她亲眼看到苏妍习以为常拿着林铮的水杯——就好像她是他的女朋友一样。
除了林婉,没有人能看出苏妍包藏的祸心。
别人只会觉得,苏妍帮人捎件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是跟她从高一坐到高二的同桌。
林铮要提前离开教室去球队更衣室准备比赛,他的同桌既然也要去观赛,那么帮他打一杯热水带过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林婉原本是不喜欢看林铮打比赛的。
女生本来就没几个人喜欢篮球本身;她们只是喜欢帅气的球员罢了。
一场球赛观众中女生的多寡,跟球赛本身的质量毫无关联。
而她还有更多理由不去观赛。
作为班长的林铮,他要和几名女班委打交道;作为学生会主席团成员和社团骨干,接触的女生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