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卡斯还特意为她买了一些各种颜色的棉布,亲手为她制作了几件单薄衣裳,这足够应付炎热的夏天了。
少女的奶油色的头发有着惊人的生长速度,几乎及腰,原本纤细躯体和四肢上逐渐有了女性独有的曲线,青春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可是一件让老卢卡斯不安的事情,却逐渐在他心头发芽。
但安娜正在砖窑中忙碌时,他不断用手指轻敲着储物室大门上的最新的刻痕,822以及数不清的正字。
“卢卡斯,你看上去有些发愁。”少女的脸上沾满了烟熏的黑灰,她走了过来,用湿毛巾擦了擦,清水沿着她的脖颈一直汇集到了胸前逐渐变得饱满的山谷之间,在衣物上透出一道水渍。
老卢卡斯曾经想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叫自己父亲,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始终认为,孩子是会离自己而去的,更何况这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女孩。
“没什么,这天也太热了。”老卢卡斯也拿起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拎起了一个土黄色打满补丁的编制袋,说道:“我打算去酒馆买点喝的,晚上晚点儿回来。”
“好的,知道了。”安娜没有多问,除了被带去河边洗澡和打水,老卢卡斯从不让她离开自己的小院子。
经过这些时间的调养,安娜每日的噩梦似乎频率越来越少,也许已经有两个礼拜没有在梦到那可怕的场景和声音了。
她感到自己原本柔弱的身体正渐渐充满力量,精神也可以更好的集中起来了,唯独想到过去,脑海里一片混乱和杂音,什么都分辨不出。
这一晚老卢卡斯很晚也没有回来,安娜安顿好刚出产了两个月的乳猪后,吃掉了一整条烤熏肉排,她还泡了一些果物在溪水中,这让它们吃起来保持着冰爽的口感。
随后她就回到了自己屋子,看着明亮的星光,和往常一样闭上了眼睛。
和往常一样睡得很熟很熟。
“怎么样,我说了她棒极了吧。”黑暗中,两个男人在交谈。
“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呢,老卢卡斯,这一定有问题。”男人将马裤的腰带扣好,拉起一匹矮脚马的缰绳。
“好吧,老实说,我没想到她的胃口有这么大。一个月就能吃掉我一年的存粮,如果娶老婆需要这么大的开销,我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
“别逗我了,这么个小姑娘,能吃多少东西?算了,我知道你是害怕这个女孩来路不明。三个银币,不能再多了。”男人说着就要跨上马背。
“妈的,我的猪都能卖三个银币!”老卢卡斯有些生气地大声吼道,连忙看了一眼储物间,似乎和平常一样毫无动静。
“我得承担风险,老卢卡斯。有风险的货物可不如一头猪来得实在。”
“有什么风险,都几个月了,如果有人要找她,早就来了吧,这附近一共就那么几个村子。不管了,十个银币,如果不愿意的话,我自己留着,或者等到有识货的家伙。”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六个银币,我已经翻倍了,吝啬鬼约翰从没有像今夜这么大方过。如果你愿意,我在三天以后来接这个女孩,不愿意的话,我也感谢你今晚的款待。”
“你可真是个混蛋,成交成交,记得别走漏风声,不然到时候六个银币可只能听个响了。”
“我会守口如瓶,这对我们都好。这里是两个银币的订金,看好了,别让她受伤或者跑了。”马蹄声滴滴答答远去了,月光下,老卢卡斯将两个银币放进嘴里咬了咬,敲了敲,发出铛的回响声。
“安娜,你长大了,我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再教你些什么了,你该去更大的城市转转,比如拉鲁弗斯,沙巴尔克什么的,我教你的手艺一定能在那里找到工作。”这天,老卢卡斯收拾了一些安娜的物件,将它们包裹在一个布袋中,还拿出了两大串烟熏香肠,它们出自安娜的手艺。
“你想要我离开了是吗。”安娜问道,她感到有些低落,但似乎自己经历过更大的痛苦一般,完全没有难过或者伤心的感觉。
“我只是希望,你能过上比陪伴我这个老光棍养猪更好的日子,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他们会带你离开乡村,远离森林和山丘,去到平原和繁华的城市,到时候,希望你还能记得我这个老东西,我这个老混蛋。”说到这里,老卢卡斯感到眼角一酸,他捏了捏鼻子,转过身去,即便那两个银币还在他的上衣兜里碰撞着叮当作响。
“卢卡斯,谢谢你,如果我不会像之前那样失忆,我保证不会忘记你。”安娜结果行李,用一根削成一半的竹条将它们挑在了肩膀上,带上遮阳帽,齐耳的短发被微风吹过,贴在了脸颊上。
过了一会儿,一辆破旧的马车,载着几个装满货物箩筐,慢悠悠地驶了过来,驱车的人在大热天依然带着一顶高帽子,穿着皮甲和马裤,远远散发着一股汗酸味。
“你迟到了,约翰。”老卢卡斯迎了上去,将一个箩筐搬下了车,“安娜,这是约翰,他会带你去大城市闯荡,快来,上车吧。”安娜被扶上了马车,将行李放在身边,枕在了腰后。
“嘿,小姑娘,你漂亮的长发呢?”约翰用马鞭甩了一下车前那头可怜的老马,马车又缓缓驶动起来。
“昨天卢卡斯说天太热了,所以帮我剪掉了头发。”安娜说道,看着卢卡斯正对着自己挥手,他的眼圈很红,时不时用手背擦着。
“再见,卢卡斯!”安娜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树林中的鸟儿纷纷惊奇,飞翔了万里无云烈日照耀的长空。
“那个家伙,可不值得你这样,吝啬鬼的名头该送给他才是。坐稳了,小丫头。”约翰喊着,马车行到了下坡路,速度逐渐加快。
安娜坐在破旧颠簸的马车里,耳畔的风不断吹过。
远远地,能看到在西方有一座巨大高耸的白塔。
“那是什么?”她问道。
“圣都的白塔。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约翰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安娜本能地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