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钥匙!
一大串钥匙!
风铃一样的钥匙,宛如天籁的声音。
或许因为我长期被封闭在绝望的静谧中?
唤醒了我的渴望,对自由。
也许下一个刹那,我就像条小鱼一样,干涸在主人为我制造的感官封闭的地狱里。
仍旧昏昏沉沉的,我麻木的,脑子,不知道是怎样相互连接和锁死在我的身体上,是那些皮革、铁链,镣铐,还有数不清的电线和橡胶管……太沉重了!
现实的引力!
我不甘,又顺从地,晃动着我的身体,像一个经过长期驯化的小动物,忍不住晃动被那一大串钥匙对应的无数把锁紧紧束缚的身体。
恍惚之间,只能听到陈旧的木地板上响起略显沉闷的声音,仿佛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向我走来。
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被允许听到声音了吗?
是他来了吗?
声音,无数的声音,从我的耳穴里涌入……寂静地轰鸣着……我的耳膜微微发痒,像是许多个喧闹的孩子踩踏在柔软的草坪上。
囚室里腐烂的空气,好像融化的木头在流动。
是他来看望我了吧,是主人来看望我了吧!
像个可怜的小丑,在偌大的剧场表演着,可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只有众多破碎的镜子,无尽复无尽,影影绰绰地编织出迷离的噩梦……可现在,但是现在,终于有人垂怜我,俯视我,怜悯我,可怜我,回应我。
那个唯一的观众目光灼灼,那个唯一的观众用全部的爱把我包裹,那个卖力表演着的小丑终于出了差错,终于能够绝望地微微晃动自己的身体……是在发抖吗?
我不知道。
突然,毫无准备的,我就感受到戴着乳胶手套的修长手指粗暴地伸进我的嘴巴,因为我所有的牙齿都被他戴上硬塑料一样的牙套,强行维持在开口状态无法闭合,在剥夺了我的牙齿作为身体器官最后的攻击性的同时,也让我完全无法拒绝主人肆意摆弄我的舌头。
接着,大概是他解开了原先挂在我的口塞深处的什么挂钩,一下就把塞在我嘴巴里的深喉口塞拔了出来,我满嘴的口水也全都不由自主地涌了出去。
像条小狗一样,我大口地喘息着,一瞬间,被主人允许自由呼吸的快感一下子全部把我包裹起来。
爱爱爱爱爱爱爱!一呼一吸,一心一念,无数个瞬间涌动成枯燥的日常。
欢愉!欣喜!委屈!感动!
我的呼吸,只能通过一根专门的鼻吸管,还有嘴巴里深喉口塞的缝隙,勉强维持着。
我的两个鼻孔都被橡胶软管插入并封死了,一根是直插气管的鼻吸管,另一根则直通我的胃部,蠕动泵缓慢而不容反抗地把那些说不上来的各种药物,连同精心配比的肠道营养液直接灌入我的体内,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
实际上,每分每秒,每时每刻我都处在窒息的边缘,但由于主人对我身体数据的精心掌控,让我时时刻刻处于一种求生不能,欲死不得的状态。
也因为处于窒息的边缘,我的大脑几乎不能深度思考任何事情,记不起原先无拘无束的生活,记不起自己是怎样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只能记得主人的命令,只有规训和惩罚……除了接受日复一日的圈养和调教,只剩对呼吸本能的极度渴望……
欢愉!
被允许自由呼吸的欢愉一下子就把我包裹起来,也许是之前关在笼子里时候的条件反射吧,好,好想……不由自主地,直到蹭到金属的质感,冰冷地横亘在我两腿之间。
我发疯一样,好想用早已被冰冷的镣铐禁锢的双手抚摸他,挣扎着,想要贴近他!
靠拢他!
融化他!
明明,明明是已经被剥夺了一切的人,却还是那么渴望唯一剩下的,一刻不停地享受着那被明令禁止的快感。
享受着无助和折磨,享受着被主人的爱欲包裹,也享受着被绝禁的欲望烧灼。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呜呜呜……
啊啊啊啊唔唔唔……怪我的身体,都怪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小丑,时刻发情的小丑,贪图享乐的小丑,那个小丑害怕死亡,害怕重复,渴望享乐,渴望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