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为她戴上戒指吗?
不想和她共赴每个女孩同幻想的梦幻殿堂吗?
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纵然接下来会是一场拙劣的欺骗,他也要硬着头皮去掩饰这场欺骗。
他爱她,在这么多年里,他的样貌变了,白发多了,对于事情的理解也不是曾经那般深邃了。
他浸在了和她的美好生活中,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一定要这样。
“是啊,会是什么时候呢,这个问题一般不都是你们男性去想吗?”
“合着你心心念念的婚礼还得去全让我来猜是吧?”说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待抽回的手再度出现在的她面前时还顺势多了个黑色盒子:“打开它可以吗?”当然,对于下面那对夫妻的婚礼戒指问题他已经不想去在意了,关于今晚到底该怎么跟奥托道歉就留给今晚了自己吧。
“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说罢,她打开了它,一阵沉默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身躯的颤抖,他感觉好像有两滴温热的水滴掉在了手掌上,在糙厚的茧子里干涸,融进了皮肤中。
男人看不到背对着自己的怀中的美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她会以怎样表情来面对自己。
不知何时,风不语,欧缄默,悠扬的簌簌灵动的草木声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晃动,霎时间他的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少女压抑自己的啜泣声,不知谁身上的急促的心跳声,和不断打在手上泪滴发出的‘啪嗒’的声音。
顿感压下来一股力握住了手掌,连同他的心一并牵动:‘放弃未来,享受当下吧,以后的事交给以后的自己’舰长如此想道。
“西琳小姐…”语顿,现在的踌躇已经彻底是丢人的表现了,既然已经说好了要把自己的时间融进她的身心里,那这时的止步不就是在亵渎她吗,亵渎她对自己的信任:“…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蠢话啊…我怎么,怎么可能,呜……”这时想要正常地说个话真的好难,惊喜,埋怨,不甘等说不明白的心情如浓水般混杂了她的心,身为律者的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动摇啊:“怎么可能不会接受啊,我真的真的等太久了混蛋人类!”
话音刚落,熟悉的温度便压了过来,携着风的味道,在她的心田肆意涤荡:好粗糙的婚礼,好敷衍的流程,好奇怪的情感递进,好让人疑惑的表达方式。
可就是这样的誓言,从别人手中得到的钻戒,却让万物生命此时此刻为他们献上自然的歌曲。
舌唇分离,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微笑的男人,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为自己戴上戒指:“我爱你,西琳。”
“我也是,我也爱你,混蛋人类。”情深至髓,便又是炽热濡湿的交合,吻的柔,品的细。那这代表什么呢:她已是常规世界的一员。
——黑色的流星从他们的头顶上划过,和着豪华宴席里传来的醉意与含糊不清的吆喝让充斥凉意的冷风变得温和,被阴云埋没的朗朗新月此时探出头来,仿佛要涔出水一般涤荡了风的喧嚣,不知何处传来悠远的啼鸣流进两人的耳内,天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繁星。
身后的喷泉花洒依旧,身边的人一如既往,唯独变了的,或许只有自己的年龄和外貌吧。
“干得漂亮啊舰长,你说如果我没有留有后手的话那今天的婚礼会是什么鬼样子呢。”毫不意外,身旁觉得时机成熟的男人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可见对自己究竟抱有有多大的仇恨。
正欲还嘴解释,徒然话锋一转,顺着那时的话问:“所以,你要跟我讲怎样的故事?”
想说些什么但估计不管怎么说感觉都是出局,于是放弃了提前计划好的措辞,他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澄明夜空,与那夜和这个男人交谈一般如此,心事还是杂乱依旧,解释“很短的一个小故事,就当做是你哄卡莲睡觉时那样吧。让我想一下啊……”
大树下,一架手工飞机静静躺在被风晃动的树叶影隙中,身上照射出的无非是淡漠的斑驳,风缓缓吹动流云让它往前挪吗,笼统的阴影下一个男孩追着一个女孩,无意间两人发现了这架飞机。
与女孩相视一笑,男孩将它丢出去送进风中,随即追逐它奔跑起来,他跑的很快,身后女孩的声音愈发渺远,待他回头去看女孩的时候,她已不见踪影。
霎时,一阵风吹过,摇曳男孩的发丝,缕缕金发随风而荡,他望向那棵树,不知在思考什么,不知想看到什么。
身后丢出的飞机,乘风翱翔,他穿过阴云,以另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窥看了另一个男人不老不死的男人的一生:它见到了他把已经失去心跳的心爱的女孩紧紧抱在怀中,泣不成声;那之后便是穷尽一生的,不惜欺骗所有人也要实现的野心;以他人,以自己,以世界,进行了无数实验,模拟,去寻找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直面神的象征与他对峙,又豁然闭上眼睛,不知疲倦地去完成最后的拼图。
他的生命持续了几十几百年,最终在野心完成的前一刻,那负重不堪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因为这也是必要的,无法替代的阶段。
夕阳低沉,黄昏的晚霞中,那架随时间漂流的飞机掉落在地,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将它捡起,燃烧的日暮点亮了空荡的昏明。
抬头,是星辰,亦是漫天星河。
一颗流星一闪而过,划破了淆浪天际,无数颗流星顺势倾泻,映出了那颗树底下生起火绕,已经依偎在一起睡熟了的,男孩和女孩。
“……所以,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又能说明的了什么呢?”
“能说明这只是一个故事,仅此而已。”不知怎的,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情节,很适合用来形容身旁的这个男人:何为爱,想必再怎么掩盖都能从他的身上得到答案吧。
舰长这么想着,起身打算离开“正如你在那时跟我讲的《快乐王子》那般,我所说的你完全可以当个普通的故事来听。我承认对于这个故事我抱有的是恐惧,但我愿意正视这样的恐惧。”
“你这话说的好似是我的问题一样呢。”
闻言的舰长轻笑一声,背对着男人挥手道:“我不知道。”
与平常不同,今夜的宿舍走廊能够隐约听到意义不明的欢声笑语,从窗外望去,自己熟知的老地方现在仍旧灯光散落,碰杯对饮的声响也能听到。
看了看时间,算了算时间,想着西琳也该回来了吧,毕竟明天还得继续上班呢:“也不清楚西琳小姐到底有没有喝多,不过今晚这么难得的日子就由她乱来吧。”
不知不觉的舰长推开了她的宿舍房门,房内虽然昏暗但还是能透过微渺的光线辨别家具的轮廓,由此可知这里的一切还是如几千天前那般,没有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