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襄平城。
琉璃台榭,琼楼玉宇,处处灯火璀璨;车水马龙,行人往来间,热闹的街道上挂着各式灯笼,各类屋房鳞次栉比。
坐拥奢府,前临官河,极是人烟闹热去处,舟船往来之所,忽见得一座院楼齐整,栋宇光新,上悬金字牌匾,龙飞凤舞地刻写着三个字:【妃雪阁】
再瞧这好一个妃雪阁,可谓雕檐映日,面栋飞云,绿栏杆低接轩窗,翠帘栊高悬户牖。
吹笙品笛,尽都是公子王孙;执盏擎杯,摆列着歌妪舞女。
无数富丽堂皇的香车宝马,停驻在妃雪阁前,更见诸多男人们都簇拥着向里挤去,好似在争抢着何等奇珍异宝,生怕落了后脚。
进入阁楼之中,入目而视的,便是一座飞雪玉花台。
圆台矗立在莲池中央,外侧是数层环绕的看台,乌泱泱的男人们正将栏杆拍遍,翘首以盼。
再往上的高层便是一圈的奢侈包厢,也是个个座无虚席,几案靠座周围满是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华服锦冠比比皆是。
那些不够资格登上包厢的观众,则全部聚在了最低层,一时之间摩肩接踵,推搡挤压,在莲池外围成了厚厚的一圈。
而那座矗立在妃雪阁中央的玉台,也就成为了所有男人等待的焦点,但由于迟迟不见动响,百无聊赖的人们便开始倚着栏杆,议论纷纷。
“今天在这里演出的是什么人啊,居然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装模作样的老者捋着胡须,笑眯眯地回答道:“呵呵,哎呀,说起今日这位演出的人啊,那可就厉害了!”
“城中传闻,为了这次表演,妃雪阁从月初就开始预订席位了,只有能购付五十金以上,并且出价前五十位的客人,才能有幸今晚坐在那上层的包厢里边。”
“五十金?我的亲娘哩,这还只是最低的要求,那楼上得都是些什么人物啊?”旁边几个不甚了解的小伙子张大了嘴,震惊不已。
“哈哈,孤陋寡闻了吧,而且啊,这些上等的观赏席位,光有钱都不一定管用,要是身份不够高贵,也是进不了门的。坐在楼上那些位子的,不是贵族,就是大夫、将军,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巨商,这些老爷们看这一场表演的花费,够普通人家逍遥几十年的了!”
“乖乖,没想到这些大人居然肯花那么多钱,平常给我们这些贱民打赏的钱币,都要一枚一枚的数。就单说那个玉石做的舞台,恐怕也是我们市井黎民无法想象的奢侈玩意。”
“这个啊,叫做飞雪玉花台。”
“飞雪玉花台,这么好听的名字啊!”
“看傻了吧,这可是妃雪阁的镇门之宝啊!采自韩国安阳一带的石髓做底,楚国邓城所产的岷玉为表,用名工巧匠雕刻百鸟朝凤阴纹,为的就是能够和在这上面表演的舞姬相配。”
“区区一个舞姬,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排场。”
“区区舞姬?七国乐舞,皆学于赵。而这位雪姬,乃是赵国最为出众之人,哪怕是燕国所有的舞姬加起来,都恐及不上她一个人!”
“都及不上她一个人?!她到底是谁啊?哎呀,你干嘛又打我。”
“岂有此理,说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我在说谁?你小子是跟着其他人来凑热闹了?”
“你又没说过她的名字,我怎么会……诶,怎么一下突然灯全灭了,是不是要出场了?”
就在阁楼里无数惊讶的声音中,数十盏灯笼尽数熄灭,所有人都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那飞雪玉花台,在黑暗中微弱的玉石光泽。
“嘘——别乱讲话了,仔细看那莲池中间,等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掺白须鬓的老者声行并茂,在黑暗中那满是憧憬神往的声音,好似在描述一位仙子的降凡。
“在这广袤的燕赵之地,易水两岸,只有她,才够资格踏上这座飞雪玉花台。”
老者的话音刚落,在无垠的黑暗之中,忽然听到一声编钟的敲击声。
“咚~~~”
这一声编钟的宫调,厚重沉闷,犹如空谷传响,余音绕梁,将阁楼中的窃窃私语全部打断。
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不敢出声,正襟危坐的等待舞姬的降临。
偌大的空旷阁楼中,寂静得只剩下男人们按耐不住的紧张呼吸。
漆黑之中,无数人影叠叠,一众皆是期待着美人的降临,不约而同地屏息不语。
“叮~~~”
更加清脆的一声征调编钟响起,忽然有一道亮光,自阁楼顶端投射而下,形成一道光柱。
飞雪玉花台之下,则是里外三层,九九八十一盏羽纹铜凤依次亮起,给黑暗中带来了唯一的光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吸引在了中央的飞雪雨花台上。
而在玉台外围,环绕的莲花池中正有活水不断缓慢地注入,随后,从水中缓缓升起一株株金黄色的莲花,有荷花绽放,有莲叶捻露,在灯光的衬托下美丽绝伦,令人目不暇接。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