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徐水西畔的威虏军中。
这两天有几个奇奇怪怪的人拖着一块大石头,在营地外围绕圈儿,边走边高声念着石头上的诗。
今天正好轮到许多多值守,大热的天儿,站的笔直。
果然,今天也不例外,许多多还没下值,那三个人又来了。
其中一个大高个儿十分显眼。
——无他,这人力气忒大,拖着那么大块石头,在太阳底下来来回回的走,跟不知道累一样。
其他两个人念诗的,偶尔和他换一换。
不说那诗写得怎么样,但起码这三人是有把子力气的。
刚开始这三人离营地十分近,被驱赶两次后,老实了不少,反正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大家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当看乐子了,就是翻来覆去都只有哪一首诗,大家都会背了,腻歪的不行。
这不,正用着饭呢,大家还捯饬几句。
“门口那几人,来了又四五天了吧?怎么也不换一首念念啊,哎那首‘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不就有趣得很嘛。
念劳什子‘领兵数观望,残赤不胜烖。’”
伙夫打着饭,笑嘻嘻的问:“还没走呢?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赢了啊!”
有人急了:“哎,这不是还没到七天吗?急什么?”
大家伙拢共就那么点饷银,真输了可心疼勒。
伙夫没搭话,笑眯眯的打完饭,端着菜去了将领那一屋。
嘿嘿,不死心是吧,找将军告一状,提前将他撵走,看你们认不认输。
太阳下的三人也是疲惫不堪。
姚宗嗣最先败下阵来:“二位大哥,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我看这几天也没有将领出入,估计今天也不会出来。”
自从二哥张青决定投军,不知道大哥李斌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着一起投军——还拉上了自己、还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天爷,他姚宗嗣打小就是被捧着长大的,这段时间真是将这辈子的苦头都吃尽了。
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要多惨有多惨,他是真的打退堂鼓了。
实在不行就接着回去读书,家中也还有些钱财,讨个老婆应该不成问题。
李斌看了看日头,嗓子干的冒烟,今年不知怎的,不仅雨水少,还比往年更热些。
只有张青还嘿咻嘿咻的拖着那块百多斤的巨石,不知疲倦的走着。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可是军队的文职一向是由官府派出的,他们要想投军,唯一的希望就在将领身上。
可毛遂自荐向来为人耻笑,而且自己三人有两个都有功名在身,自得让他们出来请才行。
这段时间三人四处行走,将边境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只要他们此举能引起军中将领的注意。
那他李斌就有把握说服将军把他们纳入麾下。
只是连着几天的蹲守都一无所获,李斌也难免有些泄气。
“就听你的,今天先回吧。”
正准备去叫张青,营中忽然跑出个小兵来。
“就是你们三个,整天在营外念诗吧?”
“是是是,就是我们!”
姚宗嗣欣喜若狂,难不成真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