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思宇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原来准备好的发言内容,也没有讲出来,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倾听和观察上,通过常委们的一言一行,分析着他们的心态和思维方式,以及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会议结束后,大家收拾着东西,纷纷离开,王思宇刚刚走到楼梯口,就接到了沈君明打来的电话,重新返回,去了这位省委书记的办公室,秘书梁程颐沏了杯茶水,就转身离开,顺手把房门带上,沈君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笑容可掬地道:“怎么样?”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印象深刻。”
“噢?”沈君明听后大感兴趣,拿起茶杯,微笑道:“说说吧,怎么个印象深刻法?”
王思宇笑笑,避重就轻,把对三零五项目的重大意义讲了下,又讨论了其他几个议题,将提前准备好,却没有在会议上发表的意见讲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数据作为佐证,就显得条理清晰,论据十足,让沈君明听了,不住地点头。
当然,沈君明想了解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在张平湖与他的斗争之间,王思宇的真实立场,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半晌,沈君明点点头,喝了口茶水,轻声赞道:“思宇同志了不起,功底扎实,是真正懂得经济的,比一些耍花腔,只知道夸夸其谈的人要强很多,政府那边,有些人就经不住考,连最基本的一些数据,都要靠秘书提醒才能回答上来,很不像话。”
王思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沈君明抬了抬手,含笑道:“吸烟吧,我知道,你喜欢吸烟,不过,在常委会上,一颗都没有吸,一定有些不习惯。”
“还可以。”话虽然这样说,王思宇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颗中华烟,点上火,放下火机,轻声道:“常委会上不许吸烟,这个规矩挺板人,我们以前开会时,都是烟雾缭绕的,很多人不吸烟做不好报告,其中就包括我。”
沈君明笑了,用手摆弄着老花镜,意味深长地道:“规矩是平湖省长定的,他这个人,喜欢吃臭豆腐,却闻不得烟味。”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微笑道:“可能吧,有些人是对烟味过敏。”
沈君明点点头,试探着问道:“思宇同志,武陵、河东那边的问题,主要是资金投入不够,省里这边困难很多,如果无法解决,估计就要向部委伸手了,这方面,还请你帮忙。”
王思宇笑笑,很痛快地道:“好吧,君明书记,方便的时候,我去活动一下。”
沈君明倒有些意外,其实,资金和项目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妥善安排,否则,也不会在常委会上放出狠话,和王思宇提及此事,只不过是试探他的真实态度,毕竟,王思宇若是敢冒风险,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也就说明,他是倾向于自己这边的。
“有把握?”沈君明唯恐对方会错意,喝了口茶水,又用更加直白的语气提醒道:“要是跑不下资金,项目无法如期完成,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君明书记,请放心。”王思宇神色坦然,不动声色地道:“能用资金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无论如何,也要把任务完成。”
沈君明眼睛一亮,微笑道:“思宇同志,你的到来,可真是及时雨啊!”
王思宇笑了笑,委婉地暗示道:“君明书记过奖了,我会竭尽所能,帮助省里克服困难。”
沈君明心领神会,欣喜若狂,却是神色不变,笑着问道:“怎么样,到了组织部,有什么想法?”
王思宇吸了口烟,把半截烟头用力按灭,语气坚定地道:“打算先到下面转转,了解下地方的情况,要想办法突围。”
沈君明心情极好,端起茶杯,轻声道:“好,思宇同志,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什么支持,可以随时和我联络。”
王思宇笑笑,客气了几句,就起身告辞,沈君明绕过办公桌,亲自把他送到门外。
离开省委四号楼后,王思宇的心情极为沉重,他非常清楚,从现在开始,就要进行一场豪赌,若是输了,无论是他,还是于家,以及和自己命运息息相关的人们,都将面临灾难性的后果。
“这个绊脚石,真的不好当啊!”王思宇停下脚步,抬头望天,皱眉思索着,心里发出一声叹息,直到现在,他仍在疑惑,做事一向小心谨慎的于春雷,为何会下这样大的赌注,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