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伐气,为什么又要布阵在这里,老道士就想不明白了。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必然有什么人想在这里算计谁。
阵法这东西生来就是为了谋略算计。古时候行军布阵是为了杀敌,通常都是大型的阵法,到如今这种阵法早已失传……没失传的也没人会去花时间研究这个,都是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其次还有精神力这么一道门槛,寻常人就是想学也学不了。连莲花峰上的陈玄融等人都没有太强悍的精神力,驳杂的小门派就更不用说了。
“老道只是想不通这里布阵是做什么。”
张道士露出一点儿疑惑的表情。从阵法的本质来讲,他很难不去怀疑有人要借着阵法来算计什么人。但山顶上一向很少有人来,来了也通常会在凉亭里坐一坐,而不是跑到山崖边上去看风景。
唐镜这个时候也猜到了一点儿张大师疑惑的问题,他虽然不明白布阵的用意,但他可以从后来发生的事情上反推:丘恒遇害——泥石流——引发泥石流的条件。
这样一反推,唐镜几乎可以肯定丘恒当初出事是遭了暗算了。
唐镜又问,“大师,您可以看出这个阵法有什么用吗?”
“没啥用。”张道士捋着胡子,一脸怀疑的神色,“就是因为没什么用,这才惹人怀疑。总不会是有人学习阵法,找了这个没人的地方来练练手?”
“没什么用是……是什么用?”唐镜很在意这个阵法,他怀疑这个阵法就是半个月之后那一场天灾的导火索。
张道士的表情更纳闷了,“就是……没什么用啊。”
唐镜,“……”
张道士迎着唐镜不可置信的目光摊了摊手,“有灵力波动,但是很微弱,看不出有什么用。”
“灵力会自己消散吗?”
张道士思索了一下,“按理说是会的。但灵力在阵法中循环,自己损耗的那个量并不大,如果等它自己散开,大约会等很久。不过布阵的人若是撤走的话就简单了,也不会惊动周围的人。”
唐镜咀嚼“撤走”两个字,“撤走的时候,会引起……爆\炸吗?”
张道士不觉失笑,但他刚笑了两声就顿住了。
“会的吧?”唐镜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如果这里发生爆\炸,势必会产生更多的泥土碎石,如果爆\炸点的附近有水源,或者干脆就是雨天的话,很容易就会形成泥石流。尤其山坡下方就是正在施工的工地。
嗯,还有被挖空了一小半儿的山体。
唐镜又问,“张大师,您能撤掉这个阵法吗?”
张道士摇摇头,“一个门派有一个门派的手法。这就好像你家门上挂着的锁头我硬要轮着锤子去砸,也能砸开,但也有可能把你家的大门给砸坏了。再说,万一布阵的人原本就想着让它炸开呢?我们去动它,岂不是正中人家下怀?”
唐镜踩了踩脚下的泥土,“这下面有水吗?”
张道士继续摇头,“这下面约莫是没有水,地下泉水的位置没有这么高的……但是……”他愣了一下,再仔细感应阵法里涌动的灵力,眉眼沉了下来,“但这个阵法是聚水的。”
唐镜心中豁然开朗,这不就跟他知道的事情都对上了吗?!
阵法聚水,涌向山下的时候会把暴露在空气里的山体、工地上的泥土都搅动,而且在向下奔涌的过程中,破碎的阵法仍然会持续地聚水,这些泥土水流势必会与山中的泉水汇合,再加上自高处冲下来的力量,对山下景区里的游客来说,完全是一场灾难。
张道士一时间想不出现有的门派中,谁家的手法会是这般的阴损。
他有些疑惑的望向唐镜,“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年轻,完全就是有备而来。听说阵法聚水,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这就不由得老道士不惊讶了。
张道士固然厉害,但对唐镜来说也只是刚刚认识的人。他也不可能啥话都跟他说。万一他这边和盘托出,老道士问他怎么知道天门道跟虎林山结了仇,又是怎么知道天门道的道长要来遥田镇,他要怎么回答?
或者更糟糕一点,张道士若是认识虎林山那些人呢?
唐镜思索这话要怎么说,张道士大约也想到了他的顾虑,主动转开了话题,“你一个纯灵体,不好在外面乱跑,不如跟我回道观里住几天吧。不管你来这里是找谁,若有其他门派的道友来了遥田镇,都会到青云观看一看的。”
“守株待兔吗?”唐镜不由一笑,“万一他们忌惮大师呢?”
“若是忌惮,更要上门来探一探虚实了。”张道士笑着说:“青云观在这附近小有名声,心怀鬼胎之人,总要过来看一看青云观里有没有人会坏他们的事。”
唐镜点头,觉得这个说法也有道理。
至于去青云观小住的提议,唐镜也不觉得排斥。守株待兔也比他在外面没头苍蝇似的乱打听要靠谱一些。
何况天门道似乎有出门游历的传统,严壑和丘恒若是来了遥田镇,来青云观拜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唐镜就这么跟着张春山去了青云观。
据张道士说,那个阵法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异动,他也需要回观里跟几个师兄弟好好商议一下解决的办法。
唐镜比张道士还心安,这个时候距离三十号还有小半个月,他几乎可以肯定在严壑和丘恒到来之前,阵法是不会提前有什么动静的。他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丘恒当初出事的时候,也有人安排好了同样的陷阱,那他们是怎么确定丘恒一定会被诱入埋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