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皱起眉头,被魏尔伦拎在手里的丘比埋着脑袋,一眼看过去真的像极了玩偶。
一想到兰波单独说给他听的那些隐晦,这时他大概猜到兰波临时起意的关窍来自丘比推动的,除了身世之外还有什么能威胁他们。
“兰波,不要贸然做出决定,再想想吧。”雨果劝说道。
波德莱尔也是这样认为的,即使法国能分分钟把兰波送到柏林,他们也不想这么干。
因为那太冒险了,所以更得按住冲动起来的兰波。
岁月在长者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当他们沉默不语时身上的压迫感也越来越明显,中原中也不太能适应这场谈话的氛围。
其实不管有没有布拉姆,丘比都会给他们找事做,它要做的就是制造冲突,制造矛盾,本身就没打算让人轻松下去。
兰波不好反驳他们的观点,安静地听完他们的分析与建议,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准备好的时候,敌人也准备好了应对措施,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魏尔伦,你有什么想法?”波德莱尔不赞同的表态有些委婉。
兰波抬眸看向笔直伫立在家人身边的金发青年,他的亲友不可能感应不到任何信号。
宛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压抑,烦闷如潮水一般蔓延至他人的心灵。
无人能看清魏尔伦浅色瞳孔下的真实想法,但他所做的决定直接牵动别人的命运,这一次波德莱尔希望他能否定兰波。
良久没有人开口说话,雨果和波德莱尔的心情一点点沉下去,生出不妙的预感。
魏尔伦的行动力太强了,法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无谓的牺牲,德国同样如此,这也是歌德忌惮兰波的原因之一。
兰波安抚性地对魏尔伦笑了笑,“保尔,我的时间很紧张,其他人可以慢慢来,但我不能慢下脚步。”
中原中也无措地收紧双手,惆怅的目光落在兄长线条优美的下颌角处,小声地呼唤道:“哥哥。”
——太宰治、公关官、村濑,这三人或许会是他们未来的敌人。
难过的想法贯穿少年的心脏,不知不觉间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他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但开口却不知所措了。
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却让魏尔伦找回些许理性,他收敛锋芒,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晚我会带着中也离开巴黎,之后我做什么与你们无关。”
他这就是在告诉他们,他要重拾暗杀王的身份。
雨果仿佛看到了一扇即将开启的炼狱大门,内心有些不忍,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之前,波德莱尔开玩笑说他们散伙一定要告诉他,不代表他真的接受魏尔伦不按常理办事。
中原中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不明白自己兄长这是在做什么,听起来就像是要决裂了一样,这和预想的完全不同了。
果果若有所思地放下手里的银色叉子,眼帘缓缓下垂,不让对面的人探究他的心理活动。
之前,波德莱尔开玩笑说他们散伙一定要告诉他,不代表他真能接受魏尔伦不按常理办事,平和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兰波不觉得意外,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朝着前辈的方向颔首一笑,“我们不会给法兰西造成任何损失。”
雨果和波德莱尔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其中暗藏的玄机,又听见果果稚嫩的声音响起:“光明正大去柏林,和偷偷摸摸去柏林,性质全然相反。”
魏尔伦是欧洲通缉犯,中原中也是普通的黑手党,他们都没法正大光明地陪着兰波。
雨果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卡莉斯塔,你很强,但你的精力有限。”
“雨果先生,你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果果眼里的温柔简直快要溢了出来,“总之,我可以配合兰波做很多事情。”
他用叉子扎起盘子里的苹果块递到嘴边,天真懵懂地笑道:“我是小孩子,小孩子偶尔胡作非为,大人不能拿我怎么样。”
——十岁以下无民事行为能力的孩子,法律无条件包容的对象。
这个时候,别说雨果和波德莱尔感到惊讶,就连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过的少年也是惊骇的表情。
虽然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兰波和果果要干嘛,但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而深切了解兰波的魏尔伦,在他说出那个想法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
柏林,歌德看着手里的文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今晚我们有两位客人呢!”
站在他旁边的席勒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英国女王发来邀请函,希望总统能去伦敦参加国际宴会。”
歌德摘下眼镜,甩到办公桌上发出哐啷的声响,抱怨连连地说道:“我都快十年没参加宴会了,他凭什么去放纵自己,这些人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考虑自己的心情。”
中年男人随手拨了一下桌上摆球,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你告诉尊敬的总统先生最近没有人手保护他,想去就去,别拒绝人家女王的一片心意,他死了正能重新竞选德国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