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孩子下意识地逃避昨晚那个让他悲伤的梦,无论梦中的母亲多么让他难以忘怀,对方无限包容的爱已经离他远去。而他又怎么能肯定自己才是对方口中深情爱护的孩子呢?
虽然他也很想不着痕迹地遗忘掉自己的烦恼,可这并不是想屏蔽就能屏蔽的,更不是转移注意力就可以轻松忽视的感情。
魏尔伦和兰波清晨出去了一趟,他们带回来早餐。
而果果也已经换好衣服了,他正抓着头发,睡衣已经换了下去,穿上了行李箱里拿出来的干净衣服。
浅色亚麻质地外套,白色内衬,浅色牛仔裤,白色袜子。
听见流水声,魏尔伦抬脚走向洗漱间,优雅动听的男声随之响起,“我们带了馄饨和鱼面,弄好了吗?”
兰波脸上挂着温和不失风度的浅笑,他正取出食盒里的汤碗勺筷。
这里的鱼面很好吃,就是分量太少了不够填饱他们的肚子,所以他买的份数有点多。
“马上就好,你们先吃。”果果看了眼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他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造型,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
和魏尔伦、兰波相比,他的手艺有点糟糕。
走进洗漱间,魏尔伦看到这一幕有些忍不住想笑,马尾有点潦草,像是赶着去上学结果只能匆匆忙忙地绑一下。
他走上前,来到果果身后提醒道:“歪了,而且……感觉多走一会儿就要松散了,我帮你重新梳一个吧!”
果果耸肩,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我觉得不会散,而且我还可以扎起来。”但他也没有拒绝魏尔伦接下来的行为。
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皮筋,拿起洗漱台上的宽梳子,抬手重新梳理一遍那头灿如朝阳的卷发。
“两侧要编一下,收一下你长长了的刘海……而且你的头发现在有点多,全扎起来时间久了,头皮肯定会疼的,高度不能太高。”魏尔伦动作轻柔,他在整理这些细节方面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
几分钟后,魏尔伦用一条青蓝色丝巾系住发辫交汇处,目光凝在果果的后脑勺上。
果果只能看到他微垂着眸子,专注而又温柔的模样,虽然青年面上已经覆盖了伪装的颜色,但有些美好的本质却从细微之处流露出来了。
他暗暗地想到——那些讨厌魏尔伦的人,本质上是嫉妒他身上优点的人。
气氛温馨,兰波走进来瞧了眼,脸上的表情很是满足。
他没说什么催促的话,又走了出去,再等一下就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指尖勾着丝巾在长发间穿梭,巧妙地用两侧的长发压住了其余的地方,坠着长尾的蝴蝶结看起来既美观又结实,也不会影响果果万一想戴遮阳帽。
慢条斯理地拽着发辫的松弛度,魏尔伦完成着最后的调整,看了又看,眉眼之中,散发着精益求精的认真劲头,像是在完成什么不容闪失的艺术品。
果果全程配合,看到魏尔伦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头发量没减少反增多,新长出来的细软头发丝顶替了之前可以修剪的刘海,侧面说明以后绝对不会有秃头烦恼。
但如果盛夏来了,他在外绝对会很闷热,尽管是欧洲的夏天不算太热,也要提前考虑一下。
果果一边拉着魏尔伦往外面走,一边谈论:“我觉得我可以去剪一下头发了,或许该打薄一点,不然到了夏天我该怎么办呀。”
“都可以,反正等到冬天都会长出来。”魏尔伦能接着他的话。
果果笑了笑,“冬天狐狸也会爆毛。”
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去动物园看过白茸茸像个雪团子一样讨人喜欢的白狐,结果等到春天,全部变成灰绺绺的尖嘴瘦狐了。
魏尔伦想到了夏天黑皮、冬天白皮的北极狐,他可不认同自家孩子是那种颜值说跌就跌的犬科动物。
他保证道:“放心,我们一家人都很好看,没有丑的可能。”
这话引得兰波笑了起来,他附和着夸了夸二人,又忍不住担忧一下中也和果果的身高,前者已经16了,后者最多九、十岁,都是发育的关键时期。
饭后找乐子,青山绿水,踏青、爬山、偷听小妖怪的八卦……人生不亦乐乎。
对于昨晚的梦,果果什么也没有多说,他依旧像往日那样悠闲,在山里寻宝似的探索秘密。
清澈见底的小溪旁边,一大片青竹随风摇曳,叮咚声与沙沙声交织,奏一曲明快舒畅的小调。
路过时,果果停顿了片刻,观察到这里的竹子笔直,但已经爬了一上午的山,兰波也累了。
三人回去,吃过午餐,休息了许久。
果果一直想着,午睡时他做梦梦到自己在擦一根暗紫色的竹箫,通体笔直、纤长坚硬的质感给人一种紫黑色漆器的流光错觉。
醒来后,他拍了拍自己额头,心里说不出的渴望,摸了摸类似笛、箫的东西,觉得差太多手感。想了又想实在有些心痒,顿时萌发了用竹子做乐器的心思。
——如果有那么一根竹箫在手,一定很适合在关键时刻用来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