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听她们讲了很多事情,吐槽生活迷茫,制度太刻板,有人在公共场合抽烟,还有极端主义的发癫,以及自己不减肥要求别人减肥等等,他半真半假地和她们聊。
果果听着歌,眼皮懒洋洋地睁着,唇边扬着小小的弧度,在氛围感不错的大厅给人一种莫名忧郁的气场。
但他本人无此感应,心里默默在想,歌手唱得很不错,但音响装备太差,有种好花配了劣质花瓶的感觉。
在这个倾诉压力的昏暗氛围里,果果的奇异之处是他让人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年纪和特殊。
夜深了,她们喝得微醺,一个赛一个的轻松自在,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毕竟太晚回去不安全。
兰波牵着果果的手陪同面色染上绯红的女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了。
结束一天辛苦,回到房间,果果去泡了澡,最后趴在床上,鼻尖一股花香靠近,“丘比,你去哪里了?哪来的薰衣草的味道。”
丘比看着散乱长发的果果,舔了舔自己的毛,胡说八道:“我不小心打破了一瓶香水。”
果果伸出手精准无误地摸到它的头顶,“去哪了?”
丘比蹭了蹭温热的手掌心,“那你先睁开眼睛看看我。”
果果歪了一下身子,懒洋洋地看向它的所在地,柜头上一束紫色的长串花半盛开着,丘比用嘴叼起脚边的紫花结绳,踩在被子上,放到他的脸边。
躺在洁白床铺上的果果将紫花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一下,轻声慢语地说道:“丘比,我很喜欢。”笑得清浅,柔和优美的声音响起,对于它去了哪里也不再计较下去了。
兰波进来时,果果已经睡着了,丘比盘旋在方形靠枕上。
兰波躺下时,摸了摸果果的头发,他很喜欢这种柔软丝滑的手感,魏尔伦的头发也是这样的细软,像小孩子一样轻柔飘逸,那是他的头发比不了的一点。
果果醒了一下,他听见兰波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我曾经在这里度过了我年少轻狂的青春,这里陈列着许多不堪的回忆,记得的人很少。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会回来再看一眼,可我决定来了后,我才发现忐忑根本不存在。”
“我从没有讨厌过这里,我很开心还能继续走下去。”兰波忍不住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抱着果果喃喃细语道:“果果,下次我想带保尔来这里,我想他知道我的过去,我的一切……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把我给忘了,就算是恨我也不要忘了我。”
果果用头蹭了蹭他的脸,“你想带他来就去告诉他,怕什么?”
兰波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忧郁,有些颤抖地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突然好怕自己死去了。”
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果果,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的我已经死去了啊?为什么我好悲伤呢?”
果果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温暖柔软的面颊,高耸的鼻梁,凸起的眼球,凹陷的眼窝,湿润的眼睫,“你说的是过去的你吧?那个名叫保尔·魏尔伦的黑发少年,他死了,死于牢狱之灾,不是吗?”
兰波紧紧抱住果果幼小的身躯,“对不起。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我的妈妈,我都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过她,我把悲伤留给她一个人,我杀死了她的孩子,却不告诉她真相,我离开了她整整15年之久……我都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了。”
果果温柔细语地安慰道:“她才多大,50左右,肯定好好的,你可别乱说话了。我们下一站去哪?去见见她吧!反正你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担心她会骂你吗?”
果果和他开玩笑,“如果你妈妈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模样,那么我不介意装一下你的女儿,顺便为你求一下情,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讲得过分写实,兰波打了个哆嗦,他松了松力道,拒绝道:“谢谢,这个就拉倒吧。”
果果不予评价,只是兰波今天的确有些反常了。
之后,他们说了好一会儿才睡下。
丘比眯起眼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还是有影响的嘛。
第099章第99章
99
——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呢?
——是尘埃、还是飞鸟
——又或者空气
这大概是古往今来所有人都会困扰的问题吧!
可出生不能选择,死亡无法逃避,也是上天眷顾生灵的仁慈啊!
若是不惜一切背离规则,那么又能否承受住不死而活的孤寂时光呢?
思绪万千的兰波一边开车,一边深思,下一个目的地在郊外荒原,那是他记忆中埋葬了父亲的墓园,也是埋葬了他过去的归宿地。
果果一身素洁,黑白两色搭配,手捧着一束鹤望兰,那是展翅欲飞的黄色小鸟,象征着自由。
墓园外春意盎然,黄褐色的矮围墙,一扇生锈的铁栏门,无人看护,墓园里无人祭拜。
兰波上前用上了力气去推纹丝不动的铁栏门,生锈的门栏合页在摩擦转动时发出难听刺耳的“咯吱”,他用手去抬了一下,彻底打开这扇门粗糙的门,手套上沾染了一些铁锈的杏黄。
果果跟在他的身后走进,环顾四周,墓园挺大的,历经风霜雨雪的粗劣墓碑遍布着细密丰富的青黑色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