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渺茫的希望在街道里穿梭,四下寻觅踪影。
即使有路人目睹过果果的身影也不打算告诉纪德,他如今的模样继续下去只是一场空。而随着时间推移,那微弱的祈望在寒冷的风中接近破碎。
纪德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宝石胸针,仓皇失措地站在原地,现在后悔莫及也晚了。
“对了!名片!”
纪德猛然想起之前接过的名片,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地,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缺水的唇。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纪德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按动手机上的数字键位,拨出了那个未知的号码——阿尔蒂尔·兰波。
“你好。”电话那头是十分温和的声音,在略微嘈杂的背景音下缓缓地向纪德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声音告诉纪德,对方是名很年轻的青年,甚至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那是个温润如玉的青年才俊。
“兰波先生,你好!抱歉,贸然打扰你的时间,但我想你是知道我的。”纪德谨慎地回复道:“有位小姐给了我一张名片,她说如果我有困难可以寻求你的帮助。分别前,她的鸢尾花胸针遗留在了我这里,我想她一定是忘记了。”
二人之间的通话陷入沉默,这个短暂的沉思时段考量着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
纪德按捺住这些年越发不耐烦的性子,再次询问道:“先生,你在听我说话吗?”
电话那头,兰波刚刚离开活动现场,伴随脚步声,朗声说道:“那孩子不会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情,那是留给你的,你可以接受它。”
纪德坚定拒绝着,“无功不受禄。”
随之,兰波摇头叹息,补充道:“如果你有困难,我会帮助你一次,你现在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话里并未提及宝石饰品的归属。
“兰波先生,胸针我会还回去的,你放心。”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过后,纪德眼中燃起一点星火,他试探道:“你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解决吗?”
“不,我还没有那样的本事。我能给你的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就像那枚鸢尾花胸针,虽然它看起来耀眼夺目,但也只能解决物质上的问题。”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可直白地点明说开自己帮不了什么,像极了不留一丝情面的权贵。
兰波看了一眼腕表指针,言语温和地劝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吧!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
眼见对方要结束通话,纪德抬高声音阻止道:“等等,不要挂断电话!我不需要物质上的帮助,你知道的!那对我毫无意义!”
他连忙解释,并且将先前的疑惑提出:“我的意思是,请你告诉我‘用你的生命去赎罪,结束一切’,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波拉开车门坐进去,启动发动机,他平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说道:“字面意思,用死亡去结束一切,用你的生命去赎罪。”
或是不忍,他降下语调,劝慰道:“你和你的部下都有活下去的权利,隐姓埋名并不可耻,把过去当作一场梦吧。”
当作一场梦!谁能把那样可怕的经历当作一场转头就会记不起的梦。
多少生死边缘都没有妥协,如今就要妥协低头吗!
笑话,天大的笑话!
纪德气得发抖,他很生气。如果他现在选择那样的生活,那么这一路来牺牲的人又算什么,他们的清白又在哪里安放。
他低声嘶吼,甚至近乎咆哮道:“不可能!那永远不可能!我不接受,我要一个公平公正地对待!就算审判,那么该审判我犯下的罪行,而不是依据莫须有的污名就给我们所有人成立罪名!死可以,但得有尊严地死!”
声音激动,透着浓浓的悲情,声声句句在质问。
和他对话的兰波却笑了,但他不会现在就告诉纪德一切。
他说:“纪德,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你做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吧!那么还继续下去就会有结果了吗?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你去问问你的部下,他们是否真的就不愿意活下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请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吧!”
兰波呼唤着他的名字,“纪德,想想他们。”
部下是纪德最后的软肋,他也不想看着曾经的同伴一个个步入死亡,于是他沉默下来,眼中黯淡无光了。
他冷静地问道:“我死了才行吗?”
兰波的态度始终温和,否定他的想法,“别固执了,我给你们安排新的身份去过普通的生活,以后谁也不会知道你们过去的一切。”
沉默,长久地沉默后,纪德主动将电话挂断了。
纪德失魂落魄地回到聚集点。说是聚集点,其实也不过是个临时的住所,只能遮风挡雨,无法提供软和的床铺,可口的美食,也没有任何娱乐。
索性这里没人会在意舒适与否,高兴与否,他们都很疲惫。
百来人各自有安排,站岗的看见纪德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问好,还保留着军人基本的纪律。
纪德决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们,通知副手,发生信号,召回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