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织田作之助早年四处奔波执行任务,到哪个地方都会仔细观察一番,久而久之了解的东西也多了。
虽然他看上去是个木讷又没什么精神的平淡男人,但真聊天起来就能发现他什么都能接上两句。不是装的,很有自己的看法,并且能提出不少宝贵的经验。
两人聊天的声音不大,但有问必答,抒发内心想法,交流起来很愉快,二人都能发现对方脾气品行很合拍,是能做朋友的那种。
中原中也从织田作之助的话语中听出他本人其实去过很多地方,不少地方的风景美食人文风貌他都能说得出来,只是他说话太平淡,没有任何起伏,让人觉得寡淡无味。
同时他也发现织田作这个人的情绪是真的平淡过头,就连谈到自己的写作梦想也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很难从织田作之助的身上看出多少热爱和激情,反而很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付诸行动投入精力去完成梦想。
当即,中原中也就想到了占卜师的话,挠了下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能冒昧问一句吗?”
织田作之助看着前方,自然就说道:“中也,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不介意的。”
“你有朋友吗?”中原中也眼神飘移,看向车窗外。
少见的事情是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中原中也以为自己戳到他的伤心处了,连忙道歉。
“中也,你不用道歉,我的确没有朋友,其实我连家人都没有了。”织田作之助解释,“我以前是个孤儿,后来做了杀手,杀手是不能带任何私人感情的,这是行业禁忌。”
他很平静地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蓝色眼瞳流露出安抚的眼神,说道:“这个时代,大家都不好过,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幸运了,我不会为此而憎恨谁,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中原中也还是说了抱歉。
织田作之助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淡然自若地说道:“其实在决定不杀人后,我是迷茫的。那时候我也想过要做什么工作才能更好地写作,也想过找个老师学习写作。”
他缓缓道:“可——我想了很多,但我根本想不到什么适合自己的。我很难和其他人好好交谈,一身技能除了杀人好像没有用武之地,无意间来到兰波先生的公司工作。”
织田作之助平淡地说着,中原中也听得很认真,他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啦。”织田作之助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神态放松地说:“其实大家都很好的,都在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努力着,现在的生活很好。只要保护人就能获得高昂的工资,下班可以和同事去喝酒,晚上可以去海边散步,一个礼拜有休假……”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觉得自己缺点什么,之前我没有发现那到底是什么,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下意识地把写作当成梦想想要填补他们的空缺,但这份遗憾哪里能这么简单地被替代。”
期间,中原中也也在思考他的话。
下一秒,织田作之助想到了那个给他建议的人,那个让他续写《心》的结局的男人。
就是那一次交谈改变了他的人生,生出写作的梦想。现在仔细想想,对方真的是单纯想要他写作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吗?
织田作之助心中感叹——恐怕不是的。
此时,中原中也向他提出自己的看法,说道:“你还没有从以前的生活模式中脱离出来,家庭可以重新组建,朋友也可以交,没什么不能重来的。”
织田作之助豁然开朗,说道:“一直没有下笔,是因为无论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结局不是完美的。我书写不出完整的人生,无法为笔下的人物赋予灵魂。这种事情果然不能强求。”
在表情越来越严肃的少年注视下,织田作之助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我的过去其实毫无意义可言。每天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活着,不止麻木了我的思想,还封闭了我的感知,那个人正是因为看到了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活下去的我才会说那样的话,他可真是个好人。不过同样要谢谢中也,和你聊天真是件愉快的事情,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我又没提供什么帮助,你才是真的客气。”中原中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撇过脸,看向其他地方,但他也不想负了好意,“随你吧!”
织田作之助专心开着车,瞄了眼靠着熊猫玩偶睡姿可爱的果果,脸上浮现出鲜活的笑意,欣然说出:“今天真的是很开心的一天啊!”
中原中也也笑了起来,笑容明亮大方。
织田作之助自然能看到中原中也面上淡淡的红晕,少年真的很容易害羞。
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织田开到一家生意不错的饭馆停车区,中原中也叫醒果果一起下车。
织田先去和服务员确定座位,中原中也牵着果果慢一步跟着,点了一份招牌海鲜锅套餐,三碗蟹肉烩饭,以及鲜榨的椰汁。
各种海鲜一锅煮出来的海鲜大杂烩浓缩着海洋的精华,鲜香浓郁,好吃得掉舌头。
现抓的大螃蟹做的烩饭满满的蟹肉,蟹肉的鲜甜搭配米饭的软糯,让人欲罢不能。
新鲜椰果榨出的果汁入口微微的甜,中和海鲜的浓郁滋味,带来刚好合适的清爽。
吃过晚饭,三人慢悠悠地散步,欣赏了落日绚烂多彩的红日余晖,乘坐水中电梯到达水下海洋馆。
幽暗美丽的微型海洋世界近在咫尺,丰富多彩的海洋生物隔着透明玻璃和人类互相遥望。
大小型鱼类在人们四周遨游,矫健灵活。水母和其他海洋动物相比,轻盈美丽的姿态更像海中仙子。
多数水母柔美飘逸的外表下藏着夺走性命的神经毒素,越是美丽,越不可触碰。
有人欣赏水母的美丽,有人惊叹水母的剧毒,比如太宰治!
“虽然剧毒必死,但毒性发作时过于痛苦,不行不行!”他站在水母面前这样说着,惋惜的话音落下,瞬间令周围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们狐疑着看向太宰治,他还在那挑剔着评价,那只水母发作时间太慢,这只蜇人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