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问——梦想。
可他的梦想是朦朦胧胧中被人引导出来的,始终心无定数,这才迟迟无法下笔。
五条悟问——未来,一个一出生就顺风顺水且注定走向高峰的人,他的未来注定牵引无数人,是祸世还是救世只在一念之间。
太宰治问——生死。
他问的真是生死吗?闹着要死但就是死不成,难道真的是老天不收吗?归根结底是他自己想活着,既求生又求死,既畏惧又渴望,他什么时候接受生死本就自然而然,俗世如烟云,这天地日月万物皆尘土的道理,自然豁然开朗。
中原中也问——过去。
他真的有过去吗?他问的过去是不存在的过去,只有未来才是他能伸手握住的。
果果什么都没问,他没有执念,更不相信命运。
可天命已经注定,信也好不信也好,该来的自然会来。
其中的道理须得自己想通,旁人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刹那的了悟。
旁人如何想是旁人的事情,果果并没有将占卜师的话放进心里。因为他知道人生无常,十之八九难如意,活着做到无愧于心就够好了。
再说他的命,差过!也好过!未来且如何,过着去才知道。那占卜师一两句玄机妙语怎么能妄想判命、改命。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让有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变得意义非凡。
想回去找占卜师好好聊聊的中原中也,被神色淡然的果果拉着手往迷宫出口走。
中原中也自然不信命,但判词应在了自己在乎的人身上,难免有些在意。
赭发少年神色不悦地蹙起眉头,他目光幽怨地看向神色从容的当事人,迁就着小孩的力道,随口抱怨道:“他故弄玄虚,我还不能好好问问了。我可是花钱了的。”
果果摇了摇头,温柔的笑浮在脸上,神情轻松地道:“我知道,可他说的话又没什么要紧的,听了就忘了,没必要为他的话不高兴。”
中原中也依旧闷闷不乐,他单手插兜里,一手牵着小孩的手,但心里头越想越觉得那占卜师可能有点门道。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兰波要做的事,果果掺和进去真的好吗?唯有这一点他是不安的。
果果抬头仰视着少年崭露锋芒的侧颜,对方不知不觉用愁绪填满了眼眸,他轻声开解道:“我现在很好,兰波对我很好,中也!你对我也很好,我什么都不缺。每天都很开心地做我想做的事情,吃我想吃的东西,更没人强迫我去做些什么。”
他心境平和地说道:“未来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可无论什么样的未来,我们都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我更相信未来会一直这么好,难道中也没有信心吗?”
中原中也低头瞥向小孩自信的模样,又是欣慰他的早熟体贴人,又是叹息他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平凡的一生。
果果看他转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抿唇一笑,道:“中也,是在难为情吗?”
“难道不是我比你大吗?”中原中也摇头,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我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只是……对兰波没有信心,他做的事情实在让人捉摸不定透。我说万一,就是万一!哪一天他出了事,或者和我那位未谋面兄长又闹出矛盾……果果,你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未来在国家利益和个人感情之间,兰波能做到从一而终地坚持底线吗?
——那种事情是不一定的吧!
中原中也低头凝视牵着自己手的果果,尚且稚嫩的年纪怀揣重宝,或许自己可以不在意,可其他人呢!维护国家权益的掌权者会容忍吗!所以他才不希望兰波带着果果去外面的世界。
有时候中原中也真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设想一下!如果果果没有到来打断他和太宰治的谋划,那么他的人生会发生什么。
他还会做出现在的选择吗?会解散【羊】组织吗?会加入港口黑手党吗?会找到诞生的真相吗?
果果沉吟一番对少年道:“你太小看兰波了,他那个人比你想象得更执着,死亡也不能阻拦他要完成的事情。至于你那素未谋面的兄长……”
他轻声安慰道:“见面是时间问题,怎么讲他也该谢谢我才对。”明亮的眼睛装载着暖暖的期许。
中原中也发出灵魂一问:“他都背叛了兰波,他还能信任兰波吗?”
果果无奈一笑,道:“你不懂!他要真背叛兰波,兰波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中原中也“啊”了一声,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果果给他解惑道:“真决裂直接打开二阶段杀死所有人了,他那时候完全可以做到。但他没有那么做,反而连找你们都没有,这就证明他其实没真想杀了兰波。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来找你们,大概是以为你们死在那场灾难了,他不想面对现实。”
中原中也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充满疑惑地道:“不是吧!”
中原中也有点不死心地问道:“果果,你真的要和兰波离开吗?如果你说你要留下来,我相信他不会强迫你的。”
果果坚定地拒绝了中也的提议,“我知道中也是在担心我,但我不会那样做。”一双大大的蓝眼睛似泉水般的清澈见底。
随即,他给出理由:“原因一:我不会一直停留在横滨,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原因二:我已经答应兰波了,就不会再反悔,我也想见见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对此,中原中也好一会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