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源于天地父母,岂有不惜之理,”叶清澜微微摇头:“然这世间玄妙,有太多东西都可超越生死,叫人不顾性命,比如那人生抱负,比如那万民期望,又比如这兄弟之谊,长幼之尊,儿女之情,萧启于我,有师徒之谊,眷侣之情,萧启于南明,有苍生之望,万民之期,如此一算,叶清澜区区一条性命,倒也算不得什么。”
“哼!”萧逸听得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心中自是更加不忿,他双眼瞪得圆鼓,死死的在慕竹身侧扫视,企图寻找到慕竹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丝惧意,然而无论他扫到哪个角落都是无功而返,叶清澜不是妄言之人,她既然言出无畏之语,那便是当真看破生死,无所畏惧。
“我不救了!”萧逸突然双手一摊,整个人却是无赖似的朝着地上一坐,他倒要看看,叶清澜能拿他怎么样?
“你要食言?”叶清澜忽然语声一凛,整个人突然生出滔天杀意,直骇得萧逸脚下一滑,就此跌倒在地上,萧逸连忙大喊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要-食-言?”叶清澜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我……”萧逸又是畏惧又是不忿,他心中虽是极不情愿与这慕竹妥协,可却始终无法抬头面对此刻慕竹周身所散发的无边杀气,当即硬着头皮道:“我,我要换个条件!”
“你要如何?”叶清澜秀眉一簇,继续问道。
“我……”萧逸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此刻双眼依旧盯着慕竹,留心着慕竹的每一个动作,他也知道慕竹若是与他动手,他是万万不可能躲避的,可不知怎的,他依旧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此刻的慕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高无暇,而此刻的自己却是坐倒在地,慕竹身量本就极高,此刻居高临下更是让萧逸觉着心头压抑。
忽然一阵秋风扬起,却是将这满是尘埃的废弃宅院吹落得呼呼作响,同时却也将慕竹一身白裙吹得飘摇起来,倾国倾城之容,绝代风华之韵,伴着那随风扬起的白衣仙裙,伴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襟高耸,萧逸双眼猛地一亮,宛若从梦中醒来,他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毫无畏惧的迎向慕竹,狞笑道:“我要你!”
“……”慕竹并未出声,双眼依旧死死盯着萧逸,也不知作何想法,而萧逸却是绝不会去考虑她的意愿,当下继续道:“嘿,被惊雪关了几日倒是有些傻了,就这么让你死岂不是便宜了你,我要让你做我的女人,不对,你不配,你得是我的女奴,哈哈,整天撅着屁股等我肏你的女奴。”
慕竹依旧未有回应,静静的凝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怎么?你不是说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便可吗,你让我归隐,我带着你这么个好肉奴一起,想来也不会寂寞,哈哈,如此正好,如此正好!”
慕竹久立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依先前之法,你救人,我自行了断。”慕竹声色威压,仿佛根本未将萧逸的挑衅之言放在眼里一般,萧逸闻言好不恼怒,可慕竹言语之中真气激散,岂是自己所能抵御,可要他就此屈服却是不能,当即狰狞道:“你若是不愿,那便等着替萧启收尸吧。”随即双脚盘膝坐倒,无赖一般的望着慕竹。
忽然,他腹中骤然升出一股剧痛之感,萧逸猛地用手抱住腹心,只觉体内仿佛千蛛万蚁嗜咬,萧逸一时间痛不欲生,双脚哪里还有力气盘坐,当即就地滚落,直在这荒郊院落之中打起滚来。
“啊……啊……你,你好狠,这是什么蛊……”
慕竹依然站在院中,未曾答复,她的时间不多了。
秋风拂动,日月变迁,慕竹高居站立,静默不语,萧逸满地打滚,鬼哭狼嚎,便是这样最后的对峙着。
深夜苦寒,晓露凝霜,隐约间传来几声鸡鸣之音,一夜已是悄然过去,而这南京荒郊之外,一袭白衣的慕竹却是依旧沉声不语。
萧逸依旧没有妥协,即便是疼到肝肠寸断,即便是口中血流不止,他也未曾屈服,叶清澜有些不明白,一个幼时养尊处优的皇家纨绔,一个如今贪生怕死的江湖败类,究竟为何能有这么强的毅力,她不知道若是换了自己没了修为,能否承受得了这“噬心蛊”,但她知道的是,夜已天明,距离萧启能够施救的时间,便只今日一天了。
萧逸已然晕倒在地,鼻耳之间也已渐渐有鲜血溢出,慕竹深深一叹,眼前不由得想起两年前自烟波楼出山之时所卜之卦,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怅然:“看来,这便是我的命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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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萧逸猛地睁开双眼,身子竟是自床上弹起,萧逸虽是有些发懵,可也记着昨夜发生之事,当即以手抱腹,却觉腹中蛊虫似是消失无踪一般,竟是安分了起来。
萧逸茫然四顾,只觉着此地他从未来过,房间虽是陈设周全,可却好像不似在城中闹市,四周候鸟轻鸣,仿佛又是到了什么荒郊之地。
“叶清澜,你又要耍什么花样?”萧逸倒也直截了当,自己晕厥过去,那必然只有慕竹能把自己带来此处,当即朝外呼喊一声,也不管有无人响应。
然而果然如他所料,几声竹梯轻摇作响,依旧仙裙窈窕的叶清澜缓步走上楼来,入得房间,见他已然好转,轻点玉首,轻声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你且随我去救人吧。”
“……”萧逸闻言却是呆立当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慕竹却是并未重复,直接出了房门,向着楼下缓步走去。
可萧逸顿时来了精神,当即身子一摆,却是自竹床之上跃下,连忙追了出去,见慕竹在那竹梯之上缓行,当即问道:“喂,你说答应我的条件?可不是那寻死之道,我的条件可是让你做我的奴婢,是肉奴,你可知道?”
慕竹闻言却是停下脚步,背对着萧逸站定,萧逸见她骤然停下,也不知她是和心思,当即向后退了几步,生怕慕竹回过身来会将他如何,可心底里却又升起按捺不住的冲动,见慕竹久久不语,又张嘴呼唤道:“喂,我给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说过了,我答应!”萧逸自身后望去,却见慕竹双肩微微一耸,整个人似是深吸了口气一般放松许多,慕竹依旧没有回头,却是径直向着楼下走去,萧逸当即追了出来,却见着小楼之下的院中竟是躺着一具尸骸,想来便是那吴越的了。
“莫在拖延!”慕竹冷冷一语,倒是让萧逸从震惊之中惊醒过来,萧逸缓缓上前,看着地上的尸骸之上隐隐环绕着的妒气念力,又抬起头来,看着那面色不善的慕竹,忽然咧嘴一笑,却是就地寻了个椅子靠倒:“你先前说,你要等我救活了人才肯自行了断,以免无人能制得住我,可如今你既然不用死了,那便不需要等救人了吧?”
“何意?”慕竹见他忽然做那慵懒之态,本是不愉的心中更加烦闷起来。
“空口无凭,虽说我相信你慕竹一言九鼎,可我毕竟也是拿了这条命在跟你赌,你想凭一句话就让我救人,怕是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待如何?”慕竹双眼微凝,心中已然隐隐猜到萧逸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