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战火已起,燕京城中依旧是热闹不凡,萧启一身锦衣此时已经是脏乱不堪,但他却是无心打理,即便此时与心中最是挂念的两个女子在一块儿,可依旧是难以开怀。
萧念在他身旁,本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她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无心逗乐。
雁门关破。
鬼方大军一路南下,所向披靡,雁门以南无险可守,郡县城池或弃守或投降,是以自雁门向南,一路之上尽是流亡的百姓。
萧启初时还能解下包裹取些干粮接济一二,可直到蜂拥而来的难民将他的包裹扒了个干净,他才渐渐明白,在这乱世之中,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一想到雁门关之祸皆因自己一意孤行北上所致,不由更加内疚。
三人之中,唯有拓跋香萝稍显淡定,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明媚少女,经历过亡国之恨的她面对着这数不尽的难民,心中却是有些麻木起来,拓跋已逝,战力甚至还不如拓跋的中原还能支撑多久呢?
每念至此,香萝都觉得浑身颤抖,不由想起那些个受尽淫辱的岁月,眼泪便不自觉的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哎,都是些孩子,却都要承受这般苦痛。”离他三人不远处,一驾掀起素帘的马车之中,素月放下香茗,缓缓一叹。
“国运不昌,他们皆为皇族,自该承受得多一些,即便如此,相比起这一路来的百姓,他们这点伤感又算得了什么。”琴桦放下车帘,稍稍往里面坐了点。
“怎么,真的不跟着他们一起?”素月笑道:“我看你对他挺上心的。”
“不了,这小子的修为一日千里,即便没了我也不会差多少,”琴桦顿了顿,却是道出实情:“若是真算起来,我还是他小情人的杀父仇人,还是少见面的好。再说,我可不想学那欧阳迟,在深宫之中当只老乌龟。”
“据说欧阳迟是为了救三妹而死的?”素月突然想起萧念曾经所言。
一提到“三妹”,琴桦便不由自主的怅然起来,琴枫已经消失三年了,到底是生是死,即便是烟波楼里的神女们都是一无所知。
突然间,自北城街道突然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轰鸣,琴桦一时失了兴致,索性掀开素帘朝着那热闹的人群看去,但见一匹高头大红马上正坐着一位胸披艳红大花团的年轻公子,这年轻公子一身红袍,笑容可掬的正朝着沿路的百姓拱手示意,而他的身后,更是数不尽的家仆侍卫围着的一台鲜红喜轿,显然是新郎官的接亲队伍。
“这是左相之孙吴越,今日正是他迎娶右相府的宝贝孙女慕容尔雅的大喜日子。”素月掀开茶盖,见着琴桦好奇,轻轻品了一口后说道。
“姐姐当真无所不知,连这京城之中的婚嫁之事也都了如指掌。”琴桦捂嘴偷笑,好不容易逮住个借口取笑素月一番。
“哪里,只不过商公子与左相府有些生意上的牵连,故而今日受邀前去贺喜了。”
琴桦却也知道素月性子最是平淡,哪里会挂心这等八卦之事,故而不再逗乐,只是好容易从伤感氛围里走出几分,故而朝着那迎亲人群之中多看了几眼,忽然,一道熟悉的庞硕人影窜入她的眼帘,琴桦凝神望去,却又不见这人影踪迹,心中难免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
“怎么了?”素月见她神色有异,出声问道。
“姐姐,你刚刚说商公子去喝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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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门前此刻已是宾客如云,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此刻不断出入着左相府的大门,左相右相联姻,而且是素来不和的朝中两党之首,这是何等的大事,据说是左相见国运不济,意欲隐退放权,故而才有了今日的联姻。
琴桦换了一身男装华服,手中不多时转出了一把锦扇儿,缓缓步入左相府大门。
“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名帖?”
琴桦微微一笑,自怀中取出一本红色喜帖,那管事之人稍稍翻开,见着上面写着“冀北商承之”几个字,立马笑道:“原来是商公子,快里面请。”
琴桦淡淡点头,沿着这管事人所指的方向朝里行去。
虽是只在街头匆匆一撇,可她隐隐觉得那人便在这迎亲队伍之中,似乎与这场婚事有所关联,故而她先一步找到了商承之,以他的名义乔装赴宴。
可这场联姻却是太过轰动,这左相府来往宾客实在太多,琴桦观察半晌,均是未能发现可疑之人。
“新郎新娘到!”忽听得门外一声呼唤,琴桦扭头望去,却见着那满面荣光的吴越傲然走来,他的身后,一位小婢搀扶着浑身红衣喜袍的新娘子缓步走来,慕容尔雅生得身姿窈窕,此刻穿着这身紧致喜袍,更是把那若柳细腰勾勒得更为明显,虽是盖上了大红盖头,可依旧让人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