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听白小六呻吟,知他未死,心中一喜;复见他危险,又是一怒,侧头瞠目问道:“你待如何?”
克里斯蒂娜闻言大笑,颤的乳波泛浪,半响方止住笑意,走上几步脚尖一挑,悠然道:“叛主者死!”
崖边白小六被她脚尖一挑,整个人便向崖下滚去。
巧云见状凄呼一声,尽全身力前跃,一把抓住白小六前胸衣襟。
白小六健硕魁梧,身躯颇重。
巧云穴道血液未活,酸软无力。
二人连在一处,缓缓向崖下搓滑,崖边土石簌簌而落,跌破云雾而无踪。
所幸崖边有一石突起,巧云回脚相勾,免却二人如土石之运。
即便如此,也只是僵持局面,欲得上崖,万万不能。
巧云切齿强撑,终究无法得脱。无奈回头颤声求恳道:“娜娜,助我将他拉上来。你所说之事,我……我答应就是!”
克里斯蒂娜闻言失笑,将身跪踞在崖边,附云耳轻声道:“拉他上来作甚?让他将你我之秘说与折翎么?夫人若真有此意,那我再把夫人给折翎下毒,害他缠绵病榻、数月难起的事讲给他,托他一并告知可好?”
巧云闻言大骇,心头巨震,手中一松,回神再抓,早已无物。
虽只一息间事,可白小六已飞速下坠,入云无踪。
巧云怔怔望着崖间浓雾,眸中无采、唇失流朱、双手颤栗,怅怅然流下泪来。
克里斯蒂娜见状假叹了口气道:“哎呀,你因何松了手?莫非心中有鬼么?这可是你害死的第三个箭营兄弟了!夫人,你说若是折翎知晓,会如何待你呢?”
巧云气极,奋余力纵身而起,一拳轰向克里斯蒂娜面门。
克里斯蒂娜早料到如此,与巧云一同纵起身,旋身一闪。
巧云股间无力,立不住身子,顺着拳力径直往崖下扑去。
克里斯蒂娜旋身未已,左手进右手退扯着巧云衣袖借力将其自崖外空中圈回,扔在草场中。
巧云坐在场中,心中痛悔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嘤嘤哭泣。克里斯蒂娜也不言语,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她。
巧云泣久,忽抬头怒视克里斯蒂娜问道:“我给廿三郎用毒,你是如何得知?”
克里斯蒂娜不屑撇嘴,傲然道:“你那些许伎俩,能瞒得过谁去?”
巧云不舍追问:“那药草性热味苦,我从来都是亲手下在酸浆汁中,以其酸寒遮掩,即便用毒大家也不易察觉。每次熬制,我皆加意留心身侧;廿三郎发药性睡后,杯皿俱是我与晓月自洗。你定无从侦知!”
克里斯蒂娜加以白眼,探身道:“你等同我教合作,最是无耻!我教得势时,便约平分天下;见我教失势,又只肯以国教为饵,诱我教助你等复国。我教为你等搭上金帝完颜晟,你等却又将我教抛却,独与金人谋事。我教若不在你等身边安插眼线亲信,怎能保我教来日之位?你等无耻之徒以为隐蔽行事,在我教眼中,不过小丑跳梁罢了!”
巧云闻言,全身一颤,自顾自道:“身边?晓月!”
克里斯蒂娜眼波流转,笑而不语。
巧云颤声:“她目不识丁,口不能言俱是假装?”
克里斯蒂娜笑而不言。
巧云神色颓然道:“五年前雪夜中,她在路边冻饿将死,我说服四师公将她收留……都是假的?那时她才十一岁,你们明教好狠的心肠!”
克里斯蒂娜大笑,却没有接话,而是悠悠言道:“折翎不死,金人定难仿当年邓艾灭蜀故事。这折翎……你到底何时下手杀他?”
巧云气苦而惊,悲声道:“廿三郎与我恩深情重,相许白头,我……我怎会杀他?当日我并不知你明教与我门左使有金人借此路入蜀之议,不然我绝不会带他来此!我喂他微毒,只是想让他避居此地将养,不理山外事,却不是想害他!”
克里斯蒂娜一哂道:“折翎若是知道自己竟被心爱之人喂毒数月,还会信你么?他待那些所谓兄弟,一向假仁假义地视同手足,若是知道你门杀了其中两人,又知你今日在这崖前松手不救,他又会如何待你?”
巧云闻其语,怔而不言,面上颜色几变,一双手在身侧握紧散开,数度往复。终缓缓起身,长叹顿足喝一声:“好!我去杀他!”
话音刚落,场左大木后灌木丛中一丛枝叶忽猛地一下摇晃,沙沙作响。巧云色变,克里斯蒂娜清咤出口:“何人偷听?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