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炎荒羽,倪焰侯的目光中已经没了初时的轻慢客气了。
他已经从徒弟季绵虹处得知了炎荒羽那超常的弓箭步功夫。
如此长的时间,虽然他不在话下,但自问在炎荒羽这个年龄的时候,自己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底。
看着炎荒羽按照他的吩咐,一连做了几个考验力量、柔韧、速度的动作,他心头的惊讶更甚了!
他在这一行有着“毒眼侯”的美誉,于武学一道一生从未看走过眼:从眼前这个叫炎荒羽的男生架势来看,他分明是从未习过武,可是这孩子身体显示出的一切素质却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超卓!
难道,自己当真要收个关门弟子?
他的心潮禁不住激荡起来。
“师父,您看他……”季绵虹虽也看出眼前这个少年人的不凡之处,却仍将信将疑的,认为他一定从小练习过这些武术的基本功。
“倪老师,您看我还行吗?”炎荒羽因不懂这武术当中的一些测试标准,故而心中仍有些惴惴的,做完最后一个“原地抱腿探颌”动作,便直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询问倪焰侯。
“你以前是不是跟谁学过这些?”季绵虹看了倪焰侯一眼,终忍不住上前一步问炎荒羽道。
“小虹,不要乱猜——他从未做过这方面的练习!”倪焰侯及时打断了徒弟的话,见季绵虹尤自迟疑,便又道:“你看他抱腿的动作,正确的应该是正抱,这样的话既不容易拉伤韧带,又不会因为独腿重心偏斜而倾倒。可是你看他的姿势,却有些外拐,不是很正——但是他却靠着髋部关节的配合,巧妙地解决了重心不稳的问题……”
“那样不是很难过吗?”季绵虹忍不住插嘴道。
“对!这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很难过,甚至弄不好会伤到骨合口。但是你看他,做这些的时候,是多么的自然,好象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样。这说明他不但韧带的柔韧性极好,而且关节也非常灵活,远远超过了一般人!”说到这里,倪焰侯转过来对满眼期待的炎荒羽轻叹道:“其实能收到你这样资质这么好的学生,是我们做老师的福气——没有问题,你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炎荒羽一听大喜,当即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倪焰侯磕起头来,口中念念有词道:“谢谢倪老师!谢谢倪老师!”
他这一下子,登时弄得那倪焰侯和季绵虹不知所措起来——怎么这现在还有人兴这个呀?
他们不知道,炎荒羽在当年拜九公为师时,就是这样做的,而且礼数比这个还要繁杂得多哩!
“快快,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倪焰侯慌忙上前一把将炎荒羽拉起,不让他继续拜下去,一边的季绵虹却吃吃地掩嘴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出搞笑剧一般。
而运动大厅周围有些看到这一幕的学生或老师也好奇地向这里不住打量。
“你……你这是做什么——哪个要你跪下了?这里不作兴这个的……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倪焰侯一面手忙脚乱地扶炎荒羽起来,一面汗颜地四处偷瞧,看是否给人发现了。
“哎!”炎荒羽立即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欣喜异常。
不过炎荒羽这么做虽然有些突兀,却着实大大满足了倪焰侯的虚荣心——要知道,自己从教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学生给他下跪过哩!
当下心中便喜欢上了炎荒羽。
“这样,虽然你的条件不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头学,好不好?”倪焰侯一面踌躇满志地搓着手,一面看着炎荒羽高兴地说道。
要知道,这个徒弟以后可绝对会给他挣脸的啊!
“嗯,好的,老师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便是了。”炎荒羽点头应道。
同一般的学生不喜枯燥的基础练习不一样,炎荒羽自小便是从一点一滴的基本功做起的。
想当初修习“混沌诀”筑基功时,他硬是连续七周天七周天地不吃不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树林中,强忍着肉体冷、热、痛、痒、酸、胀、麻等诸多奇奇怪怪的痛苦,甚至毒蛇在身上的游爬、蚊虫在肌肤上的叮咬。
那周身皮肤红了肿、肿了烂、烂了结痂,然后再周而复始地红肿、溃烂、结痂。
这些苦还算不了什么,最令他心悸的恐怕便是孤独和寂寞了!
对一个正值孩童好动时期的男孩来说,一个不能说、不能动、不能吃、不能喝,没有一个亲人、朋友看望的日子恐怕才是最难熬的!
起初的时候,他仅能忍受个把时辰,再过一段时间,好些了,便可以忍受半天;接着便是一天、两天,四天、五天,直至第一个七天。
而这种折磨人性的训练一直持续了一年,在一年中,九公还教了他其它的东西,只是每到一定的时候,九公便绘命他这么坐上七天。
渐渐地,炎荒羽终于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乐趣。
他发现,只要自己专心一念,时间便会很快过去,相反,如果心里老是想这想那的,便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且痛苦也会感觉得特别的清晰。
就这样,他一步步地进入了“混沌诀”带来的神奇天地中,直至目前的境界……
也由于此,炎荒羽从心底里便养成了对基本功训练十分重视的观念,此刻一见倪焰侯提出,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小虹,这样吧,就由你来指导他一段时间,好不好?”倪焰侯开心地对季绵虹道。
“哎!好的。”季绵虹连忙应道。
她还从未见过老师接新生时有这般高兴的——平时不是板着脸训话,便是皱着眉不住摇头。
“那就好啦!阿炎,以后呢,你也不用象一般人那样叫小虹学姐了,就叫她师姐吧,显得亲热一些!”倪焰侯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