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情峰”,相传一千年前有数对情侣在此葬身而得名,关于他们的故事,这么多年以后,版本已经不同的人而产生很多种,只是关于此峰的象征意义,千年争论下来,却始终只有两个:一个是美好的结局,一个是凄惨的悲剧。
这段时间以来,平安县文化局的鲁开兴一直都不太顺利,先是局里在人员调整时,好死不死地将他调到了局下属的“利源文化传播公司”担任一个可有可无的行政牯理;紧跟着才结婚不久的老婆又红杏出墙,在他发现后,又大吵大闹地要跟他离婚。
更令他烦心的是,最近以来,家住乡下的老父突然染上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病,而他跟那可恨的女人离婚后,多年的积蓄也在她有预谋的准备下席卷一空——连证据都没有留下,令他无法追回。
现在,他就在县城大街一处偏僻的小店里一个人饮闷酒。
时间已经很晚了。
“该死的天,怎么这么冷……咳咳……”鲁开兴猛地一仰首,将酒盅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透过喉管,呛得他连连打咳。
甫一入夜,寒风便发出“呜呜”的低鸣,提醒人们寒夜的不易渡过。
鲁开兴此刻的心情一如这冬夜的寒流一般的冰冷,只觉得杯中之物是最好的伴侣——只有它,才能浇热他心中的冰块……一杯接着一杯,不多会儿,他面前的一瓶酒便快见底了。
“呀,怎么喝这么多啊?要喝死人的……唔,是一斤装的哩……”一个低沉略哑的男人声音从耳边传来。
“……”鲁开兴只觉头痛欲裂,虽然有心想看看这个在最潦倒的时候关心自己的人是谁,但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更遑论抬头了。
“喂!你们怎么能任由他喝这么多?这么冷的天这样喝会死人的你们知不知道!”男人对着店里骂着。
“唉,我们也不想卖啊……只是这人他非要喝,我们怎么也拦不住——他说要不给他喝,明天就往菜里撒耗子屎,坏我们的生意,这样讲我们还怎么敢拦他啊……”是店老板的声音。
“哦……他说这样的话也太不应该了,有心事怎么能影响到人家做生意呢?”那男人听店家这么一说,也对鲁开兴有些不满了。
“唉,算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心里也不舒服——他老婆刚跟人跑了,老子也生了重病……他也难啊!师傅您放心,等会儿我们会把他扶到里面睡的,决不让他冻着回家!”店老板不住地叹息道。
“哦,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们了……这样,他的酒菜钱我来替他付吧!”男人主动向店老板道歉。
“这倒不用了,他已经付过了,我们还得找他钱哩!”店老板推拒着。
“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不容易想得开?一遇到事情就摧残自己的身体,真是可惜啊……”男人又感叹道。
“是啊是啊,现在人的压力太大了,看看报纸电视新闻,每天都有好些人自杀的……”店老板显然赞同男人的话不迭声地附和着。
“唉~~是呀,最近到庙里烧香祈福的越来越多了……好多人都想在年前求个好的来年哩!”男人又道。
“这话说得是,我们家过两天也要去哩!”店老板忙跟道。
“那你去‘栖隐寺’吧,那里的佛菩萨据传都很灵的,好多人遂愿后都在那里还愿呢……”男人的声音里透着热望。
“对了,师傅您还说得跟我们想的正好一样!我们正是要到‘栖隐寺’去哩!”店老板立刻视男人为知己,声音也兴奋了起来。
“唉,要是这个可怜的人也能去去就好了……”男人又叹道。
……鲁开兴神志彻底糊涂前最后在脑海中留下的三个字便是“栖隐寺”……站在山脚下,看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往山上虔诚地行进,鲁开兴的心头也不知不觉地变得神圣起来。
“是呀,看这么多人去,一定很灵验的吧……”他心里想着,仿佛幸福距离自己仅这一山之遥,精神也一阵地振奋。
“这么多卖香的铺子,买哪家的好呢……”面对自山门起一直蜿蜒至山顶庙宇的兴旺香铺,鲁开兴有些犹豫不决。”到底买哪家的香烧更灵验呢?”他心里直嘀咕。
要知道,以发生这许多事以前,他可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可是形势比人强,在一番搏杀、遍体鳞伤却仍一败涂地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自己的命运。
“喂,师傅,请一束平安香上去烧吧!会保佑你全家平安、夫妻美满的……”一个妇女热情地抓着一束香向他推荐。
什么?
夫妻美满?
笑话!
老子都他妈的没老婆了,何来“夫妻美满”之说!
分明是个骗子!
罢罢罢!
这家的肯定是不能买了,再到下一家去看看……“这位师傅,看您印堂发亮,最近一定喜事连连——来,请这束香回家,包你发大财!”又一戴眼镜的小胡子向他推荐。
靠!
老子现在都快赋闲了,还能发大财?
最近诸事不顺,还印堂发亮?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