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时心里却在苦笑,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不然他又要烦恼得抓狂了。
柳若兰担心的事情在推开家门后便开始了。
炎荒羽一进门,便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房间很大,一进门便是一个大客厅,客厅的沙发上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着看报纸——但炎荒羽已经知道,在里面另一间房子里仍有一位老太太在忙碌。
那老人仅在他们进门时从报纸上方抬眼看了一眼,随即便“哗”地重重将报纸翻过一页,却没有搭理二人。
“爸……”柳若兰换上拖鞋后步履踯躅地走上去同老人打招呼。
炎荒羽看看脚下,虽摆放着几双棉拖鞋,却不知自己应该换上哪一双——他可不想犯忌讳,错穿了别人的。
“阿羽,你进来呀!”柳若兰想起炎荒羽还未跟进来,便忙回头招唤他,见他比划着脚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道:“你随便换哪一双都可以的。”听她叫“阿羽”那老人似震动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认真打量起换上拖鞋正走近来的炎荒羽。
“怎么?不是‘他’?这是谁?”炎荒羽的出现显然不在柳父的意料中——他本来以为女儿会是跟那个姓李的负心汉在一起的。
“阿羽你先坐下吧。”柳若兰先招示意炎荒羽在老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转头向父亲一五一十地说出了炎荒羽的身份。
老人的脸色随着女儿的叙述不停地变幻着,时而不解、时而惊诧、时而迷惑,待柳若兰耐心地说完整个事情的过程后,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和事他还当真是头一回亲耳听说。
注视着对面毕恭毕敬垂睑端坐着着少年,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真让他遇上一个“天才”——固然柳若兰在叙说过程中没有一次使用过这两个字,但那所说的内容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孩子,你……你过来。”他终于忍不住将炎荒羽招至身边,想亲自试他一下。
“你看得懂这张报纸的意思吗?”他指着手里放下的报纸道。
炎荒羽在他对面的时候便已经看到,老人看的是一份全英文的报纸,因此等他唤自己坐到身边问时,便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表示看得懂。
“那你说说这段——诺,就是这段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柳父指着报纸中间一段英文问道,同时目光紧紧盯着炎荒羽,似要看到他心里去一般。
炎荒羽看他一眼目光下移,略掸了一眼那段文字,便轻声译道:“这段话是说,由于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地区总有狼群吃人发生,所以该地区政府已经决定下令组织专门队伍来进行捕杀……”说完,他抬眼看看若兰姐姐,又看看老人,心中不解他们这是何意,为什么要他做这个事情。
尽管不是完全精确的新闻语言,但是柳父已经是震惊不已了!
如果真的按照女儿若兰所说,身边的这个孩子是来自蛮荒之地的话,那么他的表现确实是太过惊人了!
放下报纸,柳父向后靠在沙发上,闭合眼睛,好一阵沉思。
“你现在想怎么样?”一会儿后,老人睁开了眼睛,转向柳若兰问道。
“我现在想让他住在家里——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想把他当作家里人一样照顾……不知道爸爸的意思……”柳若兰看着炎荒羽,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炎荒羽登时心头剧震!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若兰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刚才在路上她为何会有些紧张忧郁了。
因为她要做的确实是出乎常人意料的事情,而如何处理他这个陌生人,对于从不了解底细的柳父来说,实在是一个难以做出的决定。
“爸爸……”柳若兰表现出局促不安的神情,紧张地盯着父亲的眼睛,努力想从中看出他的意见。
“……对了,你妈她怎么洗个东西就这么慢?”柳父不下面回答她,而是侧转身来望向斜对面的房间。
柳若兰立时明白,父亲认为家里多个人不是他一人能作得了主的,还得征求母亲的意见。
不过这样一来,她反而微松了口气。
因为她知道,母亲最是疼她,对于说服她老人家,自己还是颇有点信心的。
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炎荒羽,柳若兰心中隐隐地抽痛,知道他此刻正彷徨无助地自卑着,等待这家人对于他的去留决定。
“呀~~是兰子回来啦!怎么也不来和妈打个招呼呢?”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双手湿淋淋地从斜对面的房间走出,一见柳若兰,便惊喜地叫了起来。
“你这几天怎么啦——总是忙得不着家,刚回来也不知道多呆会儿,让妈多看看你……”柳母见面便是一通絮絮叨叨。
柳若兰一听母亲这话,心中愧疚,忙起身迎向她,一面嗫嚅道:“妈,是我不好……”“傻丫头,妈又不是怪你,这么低眉搭脸儿作什么呀——来,让妈再好好儿地看看你,那天妈没看清呢……”说着老人赶紧两手在腰间围裙上正反揩了揩,伸出来捧着女儿的脸,仔细地端详。
柳若兰险些落下泪来,现在真正安定下来,面对母亲细纹隐现的脸,迎向那已显出昏花的眼,她鼻头一阵酸涩,强自忍耐才克制住悲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