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公与夫人,爱生才貌,甚欲得生为婿,因以明珠一言,犹豫未决。
及见钱生不允梅川,心中大喜,过了数日,梅川又遣人致书,公拆开视云:弟初见九畹,以其年少轻佻,意甚忽之,及叨盛宴耳,其灿花之论,使弟爽然自失。
以彼其才,异日燕台市骏,诚良乐之所急也。
小女标梅待赋,欲托红丝,唯借年兄执柯,则钱侄必无推阻。
前已面抒鄙怀,未审鼎言转致否。
肃此再读,伫俟回音。
范公回书,不与生看,即便写书回复。
又过了两日,正与钱生讲论经史,忽见门公慌忙报说,工部吕老爷来望。
公谓生道:“玄卿此来,之为吾侄姻事矣。”
钱生道:“若为姻事,全仗老伯委曲回之。”
范公点头而出,与玄卿相见,各叙寒温毕,玄卿道:“王老先生有一淑爱及弃,欲招年侄九畹为婿,特请老先生作伐,此乃美事,何老先生回书推托?梅老十分不悦,念又央某进宅相求,唯老先生玉成为妙。”
范公道:“此因敝年侄以不奉母命为辞,在仆岂能专主。”
玄卿道:“既如此,可请九畹面谈。”
范公即着人请出钱生相见,邀玄卿到书房待茶。
玄卿踱进书房,靠窗案上,有红笺一幅,范公急欲收拾,已被玄卿看见。
范公笑道:“此乃小女看月之作,不妨请政。”
玄卿接来观之,乃七言律一首。
诗曰:碧梧金井暮烟收,露濯清辉炤入楼。
灵药又逢银兔捣,尘思不起素娥愁。
罗衣借帘鉴须倦,团扇翻题句自幽。
看到夜分人静处,塞鸿遥送一声秋。
玄卿诵毕而赞道:“令爱有此诗才,不在班谢之下矣。”
言未既,钱生肃容出见。
玄卿道:“九畹兄高才绝俗,王小姐美貌无双,此乃天付良缘,九畹兄不可固却,以负王老先生一腔美意。”
钱生答道:“谬承王老年伯厚爱,晚生焉敢推辞,但老母在堂,未曾请命。晚生自幼又发一个痴想,不弟春闱,誓不聘娶。况因先君早丧,家业飘零,虽有观巢之思,实无白璧之聘,今以王老年伯,高门鼎族,何患无乘龙佳客,而必以某之学疏才浅,子然琐尾之士哉?”
玄卿道:“既是年家,又是太常公门第,也不为辱没了兄。况闻春间被狱,若非王老先生出书解救,吾兄岂能安然无事?今以好意联姻,故作客谈推却,且下梅翁起服北上,不惟魏公待以腹心,又与裴司马桥梓至厚,吾恐拂逆其意,祸不远矣。”
钱生道:“诗不云乎:‘娶妻知之何,必告父母。’今王老年伯,国之大臣,岂不欲令人克全伦礼,而忍以威势劫之哉?”
玄卿见生不允,又见范公默默无言,遂勃然变色而别。
钱生退入书馆,低首自思:友梅不知下落,珠娘姻事难成,欲归无颜见母,欲留又恐梅川寻事加害。
左思右想,闷闷不悦。
忽见红蕖走至,以片纸付生道:“小姐所命也。”
钱生接来一看,不觉变愁为喜。
要知范小姐纸上写的是何言语,下回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