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听到此处,不待话完,即勃然大怒道:“那畜生如此放肆,若不杀之,何以雪我之恨?”
心如道:“耳目甚近,愿轻言些。”
裴玄道:“笑我岂惧一孺子者哉!”
乃与门客谷期生商议,期生道:“要处置他,亦有何难,只消把周顺昌招攀为由,如此如此,他便不能彀话了。”
玄大喜道:“此计甚妙。”
遂写一书,送与宗师,又进见狄抚台,说是顺昌口供,乞详究其事。
抚台即时批下牌来:“仰苏州府陈,速拘钦犯钱兰,审明解报。”
一日清晨,钱生方在梳洗,忽见府差四个,朱笔拘提,吓得生与友梅面面相觑,好似半青天打了一个霹雳。
正是:长虽螺线非其□,伯寮之愬如奈何。
却说李若虚自别生后,终日在馆读书,忽一日有事经过胥门,即往钱宅相探。
钱贞回说“家相公到云间访友去了。”
若虚半疑半信,怏怏而回。
过了旬余,又值便中诣问,钱贞回说如初,若虚心下狐疑,自想道:“我前日虽是语言太直,拂了他的意思,然亦是忠告善意,岂九畹以此憾我,故令阍者诳辞耶?”
正在自言自语,只见崔子文疾趋而来,若虚迎住道:“崔兄何往?”
了文喘息定了,方才答说:“要去会九畹兄。”
若虚道:“有何事情,吾兄这等急促?”
子文道:“兄还未知,钱九畹已被宗师发下宪牌,仰学除名,顿承李正斋老师相唤,故小弟得知其详,未审吾兄曾晤九畹否?”
若虚大惊道:“小弟两次过访,那管门的老钱俱以松江探友为辞,今忽有此奇祸,弟与兄再去问个明白,即不然请见钱老夫人,报知此信。”
子文道:“甚善!甚善!”
二人即诣钱宅,寻见老钱,老钱照前回答,子文正色道:“我二人此来非为别事,因你家相公,被宗师发牌仰学,已把前程革去,竟不知犯着何罪?为此特来相探,既不在家,烦汝通报老夫人,说我二人有事求见。”
钱贞听说,惊呆了半晌,只得吐出真情。
若虚道:“既如此,我们且先会了九碗,便知分晓。”
即离了钱宅,取路向赵友梅家来,未及里许,遇见紫萧,忙问道:“相公何在?”
紫萧道:“家相公在赵友梅家,今早忽被府差拘去。到得府前,又值太爷退堂,不问情由,竟把家主下了司狱了,故家主特遣小人报知各位相公。”
二人听罢惊得面色如土,竟不知所以得祸之由,遂同至李若虚家。
又细问紫萧,初至赵家,何人陪去,以后又与何人往来。
紫萧例以前后事情,细诉一遍。
子文沉思半晌方悟道:“是了是了!那郑心如原是衣冠禽兽,此必求谋不遂,即挑弄是非,而鼠牙挑讼,则发难于裴玄耳。”
又问相公进狱,曾有使用否。
紫萧道:“家主带去资□已匾,幸得赵娘把私蓄五六十金,凡衙门上上下下狱官禁卒,俱已纳贿。顷小人来时赵娘亲到狱中探望。”
若虚欢道:“妙女有情,亦不易得。”
又谓紫萧道:“汝未可回去报知老夫人,俟我等会了陆相公,另有区画。尔且再去狱前,会着钱吉,察探消息何如,即来回复。”
紫萧沐诺而去,二子正在商议间,陆希云已到,毕竟陆生来有何议论,果能救得钱生否,姑俟下回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