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毕业生们很大一批人的去向已经确定,舞蹈学院一百多名女孩子,五分之一升学,五分之二工作,工作有电视台的舞蹈设计、舞蹈编排等方向,也有回到家乡做舞蹈老师的。
继续从事专业舞蹈演员的,十分之一都不足。
更别提能被选拔进入市舞团,拿到国家舞蹈表演者的编制和头衔,学院一百个人里,有一两个已经很好。
白熙显得与众不同,空落落的,没有升学,没有offer。
大家未来的路径确定下来,就有时间八卦彼此的去向,白熙作为舞蹈学院最亮眼的学生之一,临近毕业却前途未卜,同学们背地里谈论,以往暗暗的艳羡转为明明白白的嘲讽。
白熙不在乎,她专心准备叁月份的市舞团初试。
方莉老师轻易不推荐人,而今年市舞团,放出的名额只有两个。
白熙几乎整天整天都泡在舞蹈训练室里。
偶尔会来到之前她和孟案北欢好的那一间,钢琴已经修好,没有花太多功夫,因此校方对钢琴忽然坏了这件事情并未计较。
否则,白熙肯定会觉得过意不去,要让孟案北赞助学校几台新的钢琴才行。
白熙就在偌大的训练室里戴着蓝牙耳机安静地跳舞。
最后一周,白熙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早八晚十地刷笔试题。
面试前一天,她在寝室睡了个爽,补足了好气色。
孟案北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她就抱着手机去顶楼接。
顶楼可以俯瞰W市的夜景,初春还有些冷的风四面八方地吹过来,让白熙觉得自己像一面迎风的旗。
孟案北会听到扬声器里传来呼呼的风声,皱着眉让她不要待在楼顶上。
白熙不爱听他的建议,连续叁周,每晚楼顶月亮的方位和月相,从下弦月到新月,再到满月,她在记忆里勾画得清清楚楚。
孟案北知道,什么事沾上舞蹈,她就会这样如痴如醉。
他站在办公室大大的落地窗前,和她看着同样的一轮月亮,对她说:“不要对自己太苛刻。进市舞团而已,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情确实很简单,一顿饭的事情。
但对于白熙,她想的是依靠自己,拿下这个万里挑一的名额。
他们会聊十几分钟,白熙感觉到冷了,就会挂掉电话。
她从楼顶的小门出来,楼梯拐角的地面上有陌生人留下的许多烟头,散乱地遍布。
冷风呼啸的声音在耳边渐渐停止,每往下走一层,楼梯间里的暖气就会更足一点,如水一般温柔地将她含进去。
“我像一面旗帜,被远方所包围。”然后她总会想起这句诗。
初试前一天晚上,白熙收到了方莉的消息。
方莉说她明天也要去现场作为评委之一,问白熙要不要坐她的车一起过去。
本来,孟案北说要派司机去学校送她。
白熙于是和孟案北说不需要了,她坐老师的车去。
孟案北没说什么,压下了想问问白熙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的念头。
他只祝她面试顺利。
早上,白熙将舞裙细致地装在袋子里,上了方莉的车,往面试点开。
白熙还是很沉静的样子,淡淡地不说什么话。
方莉知道她性格如此,一路上车厢内都很安静。
到面试点,白熙和方莉分开,方莉去准备面试官的材料,白熙进了后台换衣间。